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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烫手的山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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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小鹿的歌声胡思乱想了一夜,到清晨刚刚入睡,就被袁圆的电话吵醒,那边哇哩哇啦地一阵吼叫,听了许久才闹明白,那个在沈缤纷画廊里扔下巨金的神秘女人又出现了。

我记起那张巨额支票的出票人是金世纪,经历了胡禄波,几经转手之后到了那个神秘女人手上,而现在,它落到了沈缤纷手里象只烫手的山竽。

这事儿过了半年,在我们几乎都忘记了的时候,这个女人却又突然出现在了沈缤纷的画廊,目的当然还是那幅吊诡的“眼之魅”。

“咋办?冷然,还钱可能都搞不定。”

“眼之魅”已经面目全非,看起来毫无价值,现在袁圆担心的是,人家要找沈缤纷算账打官司呢。

我觉得那破画儿更象是烫手的山竽,偏偏沈缤纷捂在手里不肯放。

我和华远山手牵着手,微笑着双双出现在“眼之魅”画廊时,钟海涛正从里往外走,见到我和远山,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们来迟了,涛哥已经搞定。”

袁圆对华远山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特别是在钟海涛在场时,她总是表现得立场坚定地站在他一边。

沈缤纷说:“那女人看了几眼那幅破画,叹了叹气就要走,这回涛哥让她拿走所有的钱,她一声不吭地收下了。哎,这烫手的山竽总算丢出去了。”

我看到沈缤纷走到钟海涛的身旁,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而钟海涛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的灿烂。

我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有一丝愁怅,明白从今往后涛哥的肩膀不是可以随便依靠了。

但我由衷地祝福涛哥,沈缤纷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她一定会是一个称职的“涛嫂”,最起码,比我好。

我的手仍然在华远山的掌心里握着,温热的,仰起头看着他,而他的视线却落在那幅破画上。

“眼之魅”确确实实已经成为一幅名副其实的“破画”,特殊的颜料已经不再起变化,画框也被熏成乌漆漆的。

但沈缤纷依然很小心地将它包裹在画布里,珍藏若初,因为,不论有没有价值,那都是她的恩师的遗作。

华远山的目光一接触到“眼之魅”立即变得异常的严肃,忽而瞪大眼睛,欣喜地贴近了画,几乎与它脸贴着脸,忽而又眯起了眼,前看后看正看侧看,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我记得他与许翘也曾经特意赶到画廊来仔细看过这幅画,那时画还是好的,正挂在画廊的最角落里,他们看过之后,也是这副失望至极的表情。

“远山,你想看到什么呢?”

我不禁疑惑,华远山对这幅画的关心程度出乎我的预料,加上那张巨额支票,令我心生隐隐的怀疑。

这些天他一直忙于寻找许翘,连公司都没有去,但一听到“眼之魅”的消息,就表示要和我一起来看看,这本身就不正常。

然而他只是轻轻地摇头:“不知道。想不通秋野留下这么个谜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松开了我的手,久久地凝视着画上的两只眼睛,一只是“春天”,一只是“海洋”,虽然已经遭到了破坏,但基本的轮廓还是存在的。

钟海涛原本是要离开的,见到华远山如此注重这幅破画,也留了下来,跟在远山身边仔细地看了又看,也没有结果。

袁圆和沈家兄妹三个有三颗脑袋凑在一块儿,朝着“眼之魅”也是左看右看,跟着华远山后面亦步亦趋的,他走远他们也走远,他凑近他们也凑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看画,而我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华远山的脸上。

华远山这大清早的,抛开了寻找许翘这么重大的事情和我跑到画廊里来,就为了这幅解不开的破画谜,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与他的秘密有关吗?这一切我都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华远山的神情从庄重到欣喜又从凝重转成了失望,最后摇一摇头,连连地叹息。

“怎么,华总,没看到你想看的东西吗?”钟海涛闷声一问,打破了整个画廊的沉默气氛。

华远山的目光一敛,撇开了“眼之魅”,冷冷一答:“钟大队长知道我要看什么?”

袁圆一看这势头,很“大义凛然”地站到了钟海涛一边,发出很夸张的两声冷哼,冲着华远山发难。

“别装啦,你故弄玄虚地围着咱这破画儿来来回回地绕圈儿,其实啥也不看。你以为我涛哥不知道,你大老远地赶到这儿来不就是为了看一眼那个神秘的女人吗?很可惜让您失望了,涛哥早把她打发走啦。”

忽然意识到,我被袁圆这二货狠狠地涮了一把,让涛哥打发了那个女人之后,再打电话给我,因为她知道华远山一定会接踵而来。

满满的都是恶意,这就是我的好闺蜜!

现在钟海涛和他们可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了,而我和华远山,则成了不折不扣的外人,而且还是袁圆眼中的“嫌疑人”。

“远山,我们走。咱不看她这破画了。”

我一怒之下,拉起华远山的手,这个时候,谁与远山对立,毫无疑问地也和我对立,没有商量。

“冷然,别这样。”钟海涛唤了一声,但他并没有追上来,他的胳膊牢牢地被沈缤纷紧挽着,连脚步都迈不开。

我和远山走至门边,他回过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幅破烂不堪的“眼之魅”,忽地眉心一跳,凝滞了两三秒钟,最终还是与我一起离开了画廊。

我感觉到他的掌心微微地颤抖,又象是极力控制着,抬眼忧虑地看着他,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给了我一个非常勉强的笑意,如果那也叫做“笑”的话。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他轻声地,象是对我说又象是自语,而我的担忧更甚。

华远山将车开得飞快,在报社门口就将我“卸”了下来,说有事要赶回公司,没有说再见,也没有道别的亲吻,转瞬间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我久久地站立,内心的疑虑与慌乱渐渐地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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