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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 算物归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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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婉妍以为蘅笠终于要走,松了一口气时,只见蘅笠放下的手居然从腰间掏出自己的匕首,将匕首尖直接抵在自己的前胸。
  “松手。”
  蘅笠还是这两个字,声音冷静了几分,但眼中却是赤裸裸的胁迫。
  “你不是不想刺中我吗?如果你不松手,我就自己下手。”
  那个位置虽然不是心口处,刺下不足以致命,但要半条命也是足够了。
  婉妍一见便慌了,什么都顾不上地气急喊道:“蘅笠你有病吗?把匕首放下!”
  这是蘅笠人生中第一次被骂有病,但蘅笠的神情却连丁点波动都没有,丝毫不退道:“把手松开。”
  说话间,蘅笠已经手腕用力,将匕首往胸口推入。
  瞬间,血迹一圈圈在衣服上晕染开来。
  然而蘅笠却不停分毫,仍是不断用力,一副婉妍不松手,他能将自己刺穿的架势。
  “好好好!!我松我松!”
  婉妍着了急,连忙喊出声来。
  “好。”蘅笠恢复了冷静,停下了手中的匕首,却不往外拔。
  婉妍看了一眼蘅笠胸前的血红,又看了眼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的右手,最后还是妥协了,缓缓松开自己鲜血淋淋左手。
  没了左手的拼死阻挡,匕首就像是射出的箭矢一般,对着蘅笠就刺去。
  蘅笠,今日若我伤了你,我拿命还你。
  万念俱灰之际,婉妍心中只有这一句话。
  然而下一刻,婉妍的匕首就再次被阻挡。
  这一次,是蘅笠一手拔出胸口的匕首,另一手握住了匕首尖。
  婉妍这才发现蘅笠不知何时向后推了一步,足够他反应着接住匕首了。
  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只见蘅笠用掌心握着匕首刃,仿佛握着一根香蕉一样轻易,生生是把匕首从婉妍手中夺下,扔出十几米远。
  躺在地上的匕首已经被血迹完全包裹,那是她的血,也是他的血。
  此时的蘅笠,虽然胸前的伤口并不是致命的深度,但仍是血流不止,而手心则是一条深邃的血色沟壑。
  于是,匕首被扔了,婉妍明明应该松口气,可她却更痛苦了。
  一面,是因为自己受伤至此,却仍旧无怨无悔的蘅笠。
  一面,是心间一阵阵翻涌着的不共戴天的恨,丝毫没有缓解。
  婉妍得脸色已经憋得紫红,额间青筋突暴犹如山脉横纵,只能用手死死拽住自己的心口,试图在这诛心之痛中,抓回一丝呼吸的空隙。
  而婉妍的双脚则不自觉地一步一步向后退,直到“砰”的一声撞在了柱子上,退无可退。
  泯心诀,乃是毒尊沙华一族都闻之色变的禁术,其第二重带来的恨,虽然没有任何根源,但等同于杀父弑母、亡国灭种,可以说是不共戴天、必定你死我活的恨。
  历史上中过泯心诀的人寥寥无几,但无一不是在第二重的恨发作时,就杀灭了身体内被封印的心头血之主,不论是千难万险,还是深情厚谊。
  泯心,泯心,泯灭心中所想,泯灭心中理智。
  此恨,绝非人可以控制的。
  蘅笠看着婉妍越走越远,眼中的冷静越来越痛苦。
  现在,蘅笠已经明白过来,婉妍所有痛苦和挣扎的原因,就是自己。
  “妍儿……”蘅笠轻着唤她,一步一步走向婉妍。
  “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无法伤我,会让你这么痛苦。但若是只要伤我就能缓解你的痛苦,那你便无需有任何顾虑和负罪感,下手便是。”
  说到这里,蘅笠的嘴角轻轻一扬,柔和道:“只是,要留我一条性命。”
  为了你,我可以毫不犹豫献出我的命。
  但是,原谅我也就只能献出我的命,而无法带着人间一起覆灭。
  “可是我不想伤你……更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想你快走……”
  气若游丝,是婉妍自己最后的声音。
  可蘅笠偏偏一步一步走向婉妍,而婉妍的后背抵着柱子,早已经退无可退。
  在婉妍面前一尺的位置,蘅笠停下了,伸手入怀,随即摊开在婉妍面前。
  “这本是要送给你的生辰礼,没想到今日便能派上用场。”
  婉妍低头看,只见是一把窄而利的骨刀,被打磨得已经很光滑,显然有了年头。
  在看到骨刀的那一刻,婉妍的目光落在了蘅笠的心口。
  “这是我多年前取出的一根肋骨做成的骨刀,虽然不如匕首锋利,但是较之更隐蔽,可以做被缴械后最后的武器。”
  蘅笠说得平静而淡然,好似取出一根肋骨就好似拔下一根头发一般轻松,好似这骨头不过是随便一根指骨,而非左三肋、护心骨一般。
  好似这不是在丧母之日,用来弑父的凶器一般。
  这平静只因为,把这把曾经用来弑父的骨刀送给婉妍,是蘅笠想了太多年的事情。
  因为蘅笠想用尽自己的一切护婉妍周全,也因为这把骨刀上曾沾染的血的主人,就是毁了绮罗一生的人。
  他想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替父尊弥补微不足道的一点。
  婉妍的匕首终于被扔了,她还没松一口气,蘅笠居然又捧着一把刀给她。
  婉妍看着那根骨刀,用后背将双手死死压在身后,压得发麻,除了颤着摇头,什么也说不出了。
  然而蘅笠却淡淡笑了,笑得犹如初雪落梅。
  淡、凉,沁香,冷冷的柔和。
  “没事的,用我的骨头刺我的身体不算伤我,算物归原位。”
  蘅笠捧出自己的骨头,平和地等着婉妍动手。
  婉妍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真是无耻到让自己都恶心。
  她在因为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怀疑着、痛恨着,这样爱她到毫无保留的人。
  婉妍的眼睛,从蘅笠手中血红的沟壑,到胸口被血晕染开的一片,她有多心疼他,就有多恨自己。
  突然间,婉妍的手像一阵风一般,从蘅笠手中抽走了骨刀,高高扬起。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蘅笠的眼睛瞬间睁圆,下一秒,猛地出手打在了婉妍握刀的手上。
  婉妍的手一震,在刺入的时候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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