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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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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州希望看见我的诚意,给了我一包药粉。”

岑观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封口处用粗绳系了个结,他打开后扇出一点嗅了味道,只觉得有些呛鼻。

“看来那杯酒没喝,他还真是执着。”

顾仪早就料到了夏嵩的做法。

他错以为所谓昭和长公主不过一个心性天真的女子,城府浅得能被他一眼看穿,而岑观言受她的权势地位胁迫,早有背叛的心思。

他才会想拉拢岑观言,以自由和权位相诱,命岑观言暗中下毒。

可惜从一开始的离心和胁迫便是假装的,夏嵩陷入了误区,自以为是地越陷越深。

“弄影那边如何?陪同你出门的柳叶可是夏知州的贴身侍卫,没失手吧?”

弄影一拱手,立在门边低声回话:“已谈好了,奴婢将他打晕后去和城中其他暗卫接了头,据他们回报,一年前城中突然大量守卫调动,再后来经常有百姓失踪,夏知州爱民如子,为此特地增派了人手在城中巡视,也将黎州城戒严,才逐渐好转。”

顾仪给予的指示,将监守弄影出门的侍卫打晕后,再与其他派往黎州的暗卫交换情报,顺手还能往那倒霉侍卫衣裳里塞点财物。

夏嵩此人,严于待人,宽于束己,对旁人极不信任,只需一点破绽便能种下怀疑的种子,偏偏还是个自大的性子,认定的事只会越想越对。小甜柚敲可爱

若柳叶自认倒霉,没理会晕倒的那段时间,此人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不足为惧。若是他企图向夏嵩报告今晚弄影的异常,以夏嵩的吹毛求疵只会加倍斥责于他。

倘若这人倒霉到了极点,衣裳里的财物也被翻出来,恐怕也离被厌弃不远了。换句话说,被舍弃的棋子只有死路一条。

顾仪坐在梳妆台前,抬手拔下那根珠钗,珍而重之地包进梅花缎里,再重新收进妆匣,挂上一枚精致的锁。

她一头青丝散落,手无意识地抓了合浦珠璎珞,一颗一颗地数过去。

一年前,恰好和虚假兵籍一事对上了,黎州开始谎报征兵数,几乎没有往京城运送新兵,估计都留在了夏嵩自己手上。

至于民众失踪一事,还得缓慢思索。

“殿下,夏知州必定有依仗,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几乎算与朝廷撕破脸面了。不知沈家……”

岑观言整理着脑海中散乱的思绪,在宣纸上顺手写下几行字。

顾仪想起还藏在宽大衣袖中的纸笺,也不避讳岑观言,喊着他一起看看上面的内容。

“事出有因,速离黎州,危。”

她眉头紧皱,来回翻看了几遍,也不见其他的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晚上顾仪与沈期闲聊时也是如此,他只劝她早些离开,其余一丝都不肯透露出来。

“殿下,臣今日夜宴时与看守庭院的一名侍女聊了几句,她口风很紧,只说夏嵩不好伺候,心性暴躁,与我抱怨了几句。”

苏复守在门的另一侧,神态恭敬,只是男子的嗓音与穿云惯来喜爱的青色宫裙完全不符合。

“人多时,靠近去多看了几眼侍卫的刀刃,刀锋极亮,鸣之如胡敲,像是精铁改造过的。”

顾仪若有所思,看着岑观言提笔加上“刀刃疑为精铁”一句,忽然闪过一道思绪,挥了挥手示意两位侍女现行离开。

“今日麻烦几位了,和外头的侍女说一声,本宫今日疲累,早早就寝,弄影和穿云去偏厅,岑卿留下。”

弄影应了声“是”,出去后小心翼翼地将门掩紧,与苏复一同离开内室。

“岑卿,那药你可识得?”

顾仪安心地半卧在榻上,有些疲惫,望着顶上的房梁。

“只闻得出有几味毒性峻烈的,不知混在一起是何药效。”

岑观言又撮起一丝,再嗅了一次,闭着眼细致地分辨其中的味道。

“下手还挺狠的。”

顾仪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平淡。

又不知是第多少个想要她命的人,除了最初的那个,再没人得手过。

“算了,先休息吧。”她绕到书桌边,未着鞋袜,赤足立在他身边。

岑观言正将那一小包药粉束紧,放在一侧的桌上,再把沈期的纸条燃在烛火上,直至剩下一堆灰烬。

“殿下,莫要着凉了。”

他露出惯常无奈的笑,劝殿下先将鞋袜穿上,掩住眼底神情。

他隐瞒了一件事。

夜里风声婆娑,却吹不进严丝合缝的窗里,烛火通明,夏嵩与他坐在偏厅中,看嫩茶尖在沸水中上下翻腾。

岑观言不说话,还是对面的人先沉不住气开了口。

“岑尚书可谓青年才俊,怎的来了黎州这种偏远地方?夏某也在这盘桓了许多年,日子久得看不见头,还期盼着哪鈤能调回京城呢。”

“殿下有命,不得不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岑尚书如何看长公主殿下?夏某也好摸清楚殿下的脾性,投其所好,也能打通些关系。”

岑观言忽地笑了一声,抬眸时眼中的温和褪尽,难得染上一丝暗色,在夜间的灯火下显出些许冰冷。

“夏知州,都到这便不必再卖关子了吧?”

他嗤笑着,夏嵩有些坐不住了。

“岑尚书可值得本官信任?”

“若夏知州信岑某,自然可信。今日的态度岑某早已摆明了,只看您愿不愿抛出一枚筹码了。”

夏嵩见状也不拐弯抹角,起身倒了杯茶,推到岑观言面前。

“本官看得出岑贤弟受制于人,也有法子可解你的困境,只要贤弟施以援手,做些小事就好了。”

“夏知州,既然是筹码,还是拿出些实际来,您空口承诺,我如何敢信呢?”

岑观言冷笑着,也不接过那杯茶。

“药粉,本官知道贤弟当有办法的,至于后来的事便是贤弟的机遇了。”

夏嵩拿出那个布包,伪装的祥和笑意消失,露出狰狞之色。

他原本想着或许能糊弄过这位长公主,哪知她今夜如此不识抬举,抢了他的主位,也不肯喝那杯酒,只能除之而后快了。

眼前的青年男子受制于人,长期的屈辱会滋生他的仇恨,他会成为自己手中最好用的刀。

毒杀,杀人不见血。

岑观言接过布包,也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随后露出和煦的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知州,合作愉快。”

“贤弟客气了。”

夏嵩站起身,靠近他耳边低语了一句:“贤弟若是舍不得这般美色,大可在黎州寻些相似的带回去,只是这带刺的花,还是尽早除了好。”

岑观言脸色淡然,心下一惊,开口已平静如水:“起先便是她伤了我,即便再美,终究也是我的仇敌,一生之敌。”

他以为爱意隐藏得极好,流言只是旁人编排,哪知会被夏嵩看穿他的情意,演出一副愤恨执着的模样。

夏嵩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出门去寻长公主。

在顾仪与沈期闲聊的偏厅,分离时夏嵩的眼神极其狠辣,深意流转其间,凝视着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

岑观言总觉得遗忘了什么,反复思忖后,向殿下隐瞒了最后的一段对话。

即便是假的,也不愿她听见“她是我一生仇敌”之类的话语。

夜更深了,榻上人呼吸均匀。

岑观言躺在另一张软榻上,闭目深思,梳理着杂乱的情报和已知的信息。

他思索时爱闭眼,殿下思考时则爱把玩些圆润的玩物,他想到此处,不由得无声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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