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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苏廊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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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潇行至小镇路上,却是已经悄然展开了领域。进入眼中的尽是些普通灰青色因果之线,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若是这孩子接触到外界之人,不可能自身没有因果线纠缠。但明明是普普通通孩子,又怎么会知道修真一词。

  他心知如今加快速度也无用,毕竟自己以非常规手段探测不到,即使早早至孩子家中也是徒然。还可能会使孩子心生警惕弄巧成拙。

  徐潇开始回忆起昨日见孩子的细节。

  那孩子似乎很怕天上的东西?是他亲眼所见心生恐惧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

  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生活在疯妖镇这种地方,难免心智会有点不正常。

  他推测了起来,但有关孩子的事情还是得具体看过才能得知。

  “那黄庚会不会有问题?”又是一种可能性在徐潇心中生起。

  这黄庚昨日不过忽悠我买些破烂典籍,妖界从万古之前就有传言修行至顶为妖仙,以故多有此类坑蒙拐骗之辈,倒是没什么问题。他提起修真一词也是神情奇怪,不似说谎。

  徐潇在心中排除了一种种可能,最后停下脚步把自己腰间悬挂着的装饰小桶捏起,眯着眼旋转观察了一番。

  桶灵系允儿早在五千年前就被我放出重塑身躯,这玄灵桶倒是许多年都没反应。若是与斩断系允儿身上因果有关,也说不过去,毕竟听那黄庚所说这孩子都来此三四年了。

  徐潇再度摇了摇头,目前形成的线索尚不足以在脑海中编织出合理答案,他抬起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天空。

  “看来这离开妖界的计划,也要做做改动。”徐潇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在一户低矮院落门前停下脚步。

  那院子淹没在厚厚积雪之中,可门前积雪却被扫得干干净净。

  徐潇立在门前,闻到院子之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药香。

  那味道极轻,想必这孩子熬煮药液时并无过多材料,恐只是将刚才草参炖煮。

  他没有上前敲响院门,而是又等了半刻。

  院子里药香渐渐浓了,想必孩子已经到了收汁环节。

  徐潇上前轻轻的敲了下院门。

  “咳咳,是谁?”一道稚嫩声音伴着咳嗽传来。

  徐潇只得放轻了声音说道:“孩子,我是刚才摊子上的叔叔,你刚才多给了我些钱,这草参原本就不值这个钱。”

  院门未开。

  孩子声音里的警惕性更重了:“这边的草参一直都是那个价。”

  徐潇只得无奈回道:“孩子,我是从隔壁大洲过来的,那边这种草参长得多,不比这雪凝洲环境苦寒。”

  “真的?”院子里传来一声询问,声音里的警惕却是下降了些。

  “是的,我一个炼体武者难道还会和你扯这些谎话。我是听你隔壁的那个黄庚叔叔说才知道你家住址的。”

  院子里声音听到这里时已然停止,孩子慢慢打开了门。

  徐潇见了院门前那张冻得红通通的小脸,只得尽力摆出一副柔和神色来。

  那孩子见徐潇在院门口呆呆站着,又问了一句:“真是黄庚叔叔告诉你的?”

  徐潇只得再度回道:“你黄庚叔叔等下才收摊,我就先行来你这边。”

  孩子脸上拉着的脸色这才堪堪放下。小孩子终究没什么心机,不过是这苦寒之地让他多生了几分生人警惕。

  他似乎是想到了昨天和黄庚一起吓徐潇的事情,小脸又红了几分,道歉道:“叔叔对不起,我叫苏廊,昨天是我和黄庚叔叔不好,吓到你了。”

  徐潇摆了摆手回应道:“反而是徐叔叔吓到你了。你看,这是你黄庚叔叔带回来的糖葫芦。”

  他说罢从身后掏出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来,在冬日雪地下反射着诱人神采。

  苏廊眼睛一瞬亮了起来,却是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徐潇见状笑了笑,把糖葫芦塞到孩子手里,开口道:“吃吧,是你黄庚叔叔带过来的,我只是顺路捎带。”

  苏廊这才收起糖葫芦,却只是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他想了想,扯住徐潇衣袖将他拉进屋子里面。

  苏廊给徐潇搬来个板凳,徐潇安然坐下。

  他一眼便看到了地上那小小药炉,里面熬着已经炖的稀碎的药液。药炉旁边,那口大锅也被苏廊寻回,斜倚在墙边。

  徐潇先是给孩子塞了几粒碎银,再看了一眼紧闭内屋门,感受了一下其中气息。

  他开口问道:“苏廊,我听你黄庚叔叔说你家大人生病了,怎么今天不在家啊。”

  苏廊听到徐潇这话却是面色奇怪,眼睛渐渐红了起来。他看了看药炉中汤药。用小勺一点点的将其装在破旧小碗里。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似是极其害怕汤药洒出。孩子起了身,双手端着汤药到内屋门前放着,推开房门之后又重新端起。

  床榻之上,一白头老人闭着眼安详躺着,脸色青紫。那老人衣裳同样是破破烂烂,在这雪日里显得单薄如纸。

  徐潇静静看着孩子将汤勺凑到老人嘴边。老人嘴唇紧闭,他却是不管不顾继续喂着,药液顺着老人紧闭嘴唇滑落至破旧衣领。

  他见老人依旧毫无反应,却是把怀里糖葫芦拿出来放到老人嘴唇边上,颤抖着声线开口道:“黄庚叔叔给我买的糖葫芦,爷爷你吃。”

  室内无言。

  良久。

  苏廊起身转向徐潇,却是双眼通红。

  “爷爷说他不会走的,即使是走了也会回来。我等了六七天了,爷爷也没有回来。”

  看着孩子双眼通红,想必是这几日因此伤心才变成这般模样。徐潇心疼的打量了苏廊一眼,不再多言。

  “喂,徐兄弟,这么急着干嘛,那孩子这几天有些不太正常,连我都不太理的。”

  这时候黄庚也急急忙忙闯进了屋内,他看了站立徐潇一眼。又看了看孩子身后床榻上那具青紫色尸体。

  他一瞬之间就明白了事情经过,黄庚的眼色也柔和了下来。他拍了拍孩子肩膀,开口说道:“这里还有你黄庚叔叔,没事的。

  孩子看了看黄庚,把手里的空空药碗放在床榻旁边。

  苏廊接受了老人已经离去的事实。

  他向徐潇投去哀求目光开口道:“徐叔叔,你是黄庚叔叔的朋友,我相信你。你可以帮帮我抬一抬爷爷吗,我想把他葬了,我和黄庚叔叔抬不动。”

  徐潇看着这孩子坚定模样,他慢慢的将老人背扶而起。

  苏廊和黄庚一路跟在他背后,三者在通往小镇边缘的雪地上踩出深深浅浅的大小脚印。

  没有谁再说话,徐潇静静的把老人埋了,又是一路无言的回到苏廊住处。

  见苏廊神情呆滞,黄庚把徐潇拉进了这附近自己院子。

  他这才鼠脸哀惨的向徐潇说道:“这孩子这模样已经有几日了,我还在想着为什么突然这样呢。”

  “唉,这孩子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咯。”他又是再度摇了摇鼠头。

  徐潇早先就探查过这黄庚,此妖并无大坏之心。

  他想了想,掏出一把妖元递给黄庚道:“黄兄弟,帮我给本你那修仙之法吧。这剩下的,就留着平日里照拂一下苏廊这孩子。”

  黄庚抬了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徐潇一眼。

  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却是收下了妖元,递给徐潇一本破烂秘籍。

  “这孩子不过是凡俗之身,我照顾到其到成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到时候就送他去雪宣城里谋个生计。”

  徐潇起身不再多言。

  此时已过正午,小镇东边的的声音慢慢停了。

  他随手翻了下手中破书,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的的确确是些坑蒙拐骗的破烂玩意。

  线索至此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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