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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番外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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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煜坐在龙位上,脸色微沉,似不悦。

"凰爱卿莫非是不想领朕的恩典了?"

"皇上误会了,并非微臣不想领皇上的恩典,而是这个恩典太过贵重了,微臣只怕有负圣恩,辜负皇上的期望。"凰清歌低头淡道。

"朕说爱卿可以便是可以,凰爱卿休得推辞。其他大臣若有任何不满的,可以直接到朕这里来说,朕倒想听一听,他们不满什么。"南宫煜显然脾气上来了。

满朝大臣听到皇上如此一说,便知皇上铁了心要让凰清歌出任通政使一职,当下众臣默立一旁,不敢吱声半句。

而刘公公眼见南宫煜龙颜不悦,他担心受怕地劝慰着凰清歌。

"凰大人,皇上龙颜已是不悦,你还是赶紧谢恩吧,免得皇上发火,治你一个抗旨不遵之罪。"他悄悄地在凰清歌耳旁道,边说着边偷偷地观察南宫煜的表情。

凰清歌犹豫着。

那九王爷南宫绝却出列禀道:"启禀皇上,微臣也认为凰大人足以堪当此任,微臣相信凰大人上任之后,定然会有一番新的气象。"

"启禀皇上,微臣赞同王爷所言,以凰大人的才能,定能胜任通政使一职,为国效力,为皇上解忧的。"梅秋池出列,如是而言。

"皇上,老夫也认为凰大人当得这通政使。"护国大将军左飞虎出列,他拍着胸脯豪壮道。"要是哪个不服的,就来老夫跟前较量,老夫定叫他常常老夫铁砂掌的威力。"

……

越来越多的官员出列,赞同九王爷南宫绝的意见。

凰清歌的心,沉到了冰窟中去了。

她愤然地看着南宫绝俊美的侧脸。

为何?为何就不能放过她呢?为何?为何偏偏就要将麻烦绕到她的身上来呢?

可是此时就算她如何愤怒,也没有办法挽回局面。

"凰爱卿,你看看,满朝大臣都觉得爱卿堪当胜任。凰爱卿要是再过推辞,可就--"

南宫煜言下之意很明显,凰清歌若胆敢抗旨不尊,驳斥了他帝王的颜面,他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凰清歌无奈,只能双手恭敬地奉上。

"微臣接旨,谢陛下隆恩,万岁万万岁。"

皇命难为,既然皇上坚持要将凰清歌推到通政使的位置上,她自然也只能勉强接受。

本想着等宫宴之事一结束,凰清歌就打算让唐七收拾细软回凤州的。

想不到摊上这事,她这下是不用回凤州了。凰清歌负手而立在窗前,淡眉微微拢起,目光静静地落在窗台上慢慢枯萎的盆景上,似有忧虑。

然有些事情,在你极力推脱的时候,它偏偏要搁置在你身上,却在你碰触边缘的时候,它又如风一般地从你的掌心里穿透过去,让你琢磨不透。

"大人。"门外不知道何时,唐七冷漠地站在那里。

"已经派人去接夫人了吗?"凰清歌回头,淡淡地问道。

本来他们回凤州,自然不需要向云婉柔说什么了。但是此刻他们无法回凤州,说不定会久留京都,所以就有必要派人去接婉柔来京都了。

"没有。"唐七直言道。

凰清歌讶然地挑了挑眉尖,困惑地望着唐七。"这是何故?"

"回大人,宫中来人,皇上急招大人入宫。前来的刘公公还小声地告诉在下,事情有变,大人暂时不必张罗什么了。"唐七冷硬的唇线紧紧地抿着,劲装下握紧拳头的双手,手背上的青线隐隐跳动着。

凰清歌先是一愣,稍刻眉开眼笑。

"那刘公公现在人在何处?"看来通政使的位置不劳烦她坐了,这恐怕是来京都之后第一件令凰清歌欢喜的事情,不由地,她面上流露出淡淡的喜色来。

唐七不解凰清歌不怒反笑,他诧异之际,从他的身后走来一个年约五十,身穿太监服饰的老儿,不是刘公公,还会是何人。

"凰大人,事有轻重缓急,皇上那儿急等着见大人,请大人赶紧跟咱家走一趟吧。"他细声细语道,说话间,微微翘起兰花指。

凰清歌淡淡笑开,她道:"那就有劳公公在前带路了。"

刘公公神色有异,他盯着她眼角眉梢自然流露的笑容,不觉得心下纳闷。这个凰远山倒沉得住气,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在乎通政使的位置,甚至说,倒像是丢了通政使的位置反倒跟脱离苦海一般。

他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伺候两代君王,还从未见过有哪位大臣如凰远山这般不在意权位的,实在是怪异,怪异得有些匪夷所思。

"公公怎么了?"凰清歌笑颜而对,她自然明白刘公公诧异的目光所为何来。只是,就算她说出来,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根本无意这个位置,所以,说不如不说。

刘公公在凰清歌含笑的目光下,神情竟然有些窘然。

他呐呐道:"没什么,没什么。凰大人,请跟咱家来吧。"

他定了定思绪,心下暗衬,大概是凰大人成竹在胸,不担心事有突变吧。

想着,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说得过去,刘公公猜测着。

凰清歌跟在刘公公的身后行走着,她的心中此时可谓什么打算都没有,倒是一心想着等会回来可以吩咐唐七收拾行装回凤州了。

然出乎凰清歌意料之外的是,少年帝君南宫煜昏倒了!

当她随着刘公公赶到皇上寝宫龙泉宫之时,那里的宫女、太监一干人等战战兢兢地全跪在地上。

御医正在在皇上诊脉,太后娘娘则坐在旁侧。

依旧是素淡的妆容,淡黄外袍,月白色罗裙,青丝挽鬓,无多余的首饰佩戴,唯一枚精巧玲珑的蝴蝶钗插在鬓发斜端,散发出珍珠柔和的光芒。

只是那日宫宴之上精光闪闪的桃花眼,此刻却异常地平静,看不透她真正的想法。

然礼不可废,作为臣子的凰清歌,当下上前散步,提袍跪在太后娘娘的脚下。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后鱼素雪波光流转,视线轻扫凰清歌素净明朗的面容。

"起身吧。"她雍容柔美的容颜,显然有微微的倦意浮上。

"谢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凰清歌起身之后,淡然地退立一旁,默默关注着御医查探南宫煜昏倒的原因。

大约过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御医神色凝重地起身,他朝太后鱼素雪躬身一拜。

"回太后娘娘,依老臣看来,皇上并无病状,只是中了砒霜之毒。"

砒霜?!

凰清歌脸色微变,她心中一沉。原以为南宫煜是病倒了,想不到竟然是中毒了!

"那皇儿现在如何?"

太后鱼素雪保养得宜的手,狠力地按在太妃椅的扶手上。

看她手指微颤的样子,凰清歌很难想象刚才如此镇定平静的太后娘娘,一听闻到南宫煜中毒了,终于心境难平。

看起来,帝王之家,母子之间不管表面看上去如何的不和谐,总是血浓于水的。

凰清歌稍稍有点欣慰。

那御医听到太后如此一问,当下回禀道:"启禀太后娘娘,好在砒霜下得分量不足致命,皇上现在已无性命之忧。只是--"

御医此时的神情显得有些踌躇不定。

"只是什么?"

太后鱼素雪桃花眼中迸射一道冷光,直直地落在御医微僵的身体上。

"以老臣观来,皇上并非第一次中砒霜之毒,而是砒霜留在皇上身体里的时间很久了。若非这次砒霜分量稍稍重了一些,皇上也不至于昏倒。"

御医此言一出,凰清歌心头大浪翻起,而太后的手指几乎扣进精雕的扶手中去了。

"好,很好,真的很好!"

太后鱼素雪连连说了好字,而后倏然立起身来,动作敏捷得不似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

"你们,你们这帮奴才,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出弑君的谋逆之事来。"

她淡黄的水袖高高翻起,桃花眼中掠起一道暗沉的杀气。

"来人,将这些奴才们统统拉出午门,砍了!"

一地跪着的宫女、太监们吓得脸色发白,有几个胆子小的,当场吓昏了过去。

"母后,母后--"

龙塌上的南宫煜,脸色略显苍白,他虚弱地支撑着起来。

"不关这帮奴才的事情,母后就算杀光了他们,又有何用?母后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话到这里,南宫煜悲愤交加,却始终不肯说下去了,此时他稚嫩的脸庞,却有着异于常人的沧桑跟悲凉。

太后鱼素雪一听,神情微起波澜,而后她缓步来到龙塌前,她拉着南宫煜的手,担忧地凝望着他惨白的俊脸。

"皇儿,你身体还虚着呢,就不要起来了。"

"母后,你让凰爱卿一个人留下,其他人,都让他们下去吧,皇儿有事要跟凰爱卿说。"南宫煜视线略过太后鱼素雪,直朝凰清歌望来。

太后鱼素雪定定地看了凰清歌一眼,又扫了一眼跪地的一群宫女、太监们。

"看在皇儿求情的面子上,哀家今日就饶了你们的狗命。不过死罪可逃,活罪难容。来人啊,带他们下去,每人杖责一百,能不能活命,就看天意了。"

这杖责一百,不死也得落个残废。

凰清歌心中暗暗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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