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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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已经打扫过一遍, 小丫鬟们还颇有兴致的堆了两个雪娃娃摆在路边。

宋承治一路往晋王府后院走的极快,他不是第一次来,但对婢女们居住的院房还是不太熟悉。

途中想拉个仆人过来问问路, 谁知目光相交的瞬间, 丫鬟们却都对他避之不及。

商知雪昨夜却也未受什么恶毒刑罚,老嬷嬷只罚着她穿好衣物后去院子里跪了一整夜,第二日到了时辰来接人, 这姑娘趴在雪地里都快被冻的僵了。

王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王妃心下记恨这个女人, 所以也不敢与商知雪多说什么,更别说是搭手照顾。

宋承治一路摸索而来时, 下人房里的姑娘们也都出去做工干活了, 只剩商知雪一个人,发着高烧蜷在这被窝里瑟瑟发抖。

“知雪?”

宋承治伸手将房门推开, 他小声唤上一句。

那被窝里的女人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这冷风呛的一阵咳嗽。

原就是周身疼痛,哪晓得再加上这一通咳, 却是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震碎一般。

商知雪原就是委屈的,这时再一见着宋承治便更是觉得几分委屈。

想来以前她在七皇子府上的时候,纵使这位祖宗爷的脾气再差, 也从未这般冤枉责罚过她。

想来即便是没名没分的跟在人家身边,那也也是有自己独立的院房和丫头在照顾起居。

又何时这般被人欺辱过。

“七皇子, 救救我啊七皇子。”

宋承治伸手将商知雪裹住自己的被褥往下拉了拉,随即便瞧见那姑娘一张苍白憔悴带着病态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有些吃惊,但还是伸手去探了探商知雪的额头。

“怎得,还这般烫?”

“我好冷,七皇子, 我好冷。”

商知雪口中呢喃着,宋承治这才反应过来,他正要解下自己身上披着的厚貂,手指头都放在了脖颈间的系带之上时,又突然想起了秦君恩方才提及此事时的愤怒模样。

终究是怕再起是非,于是又缓缓将手指头落下。

“别怕,你别怕,这几日我知道你在晋王府上受委屈了,这回是特意来看你的。”宋承治抓着商知雪的手,他小心安抚着,“你在这府上待着的这几日,有没有在皇叔身上打听到什么消息?又或者是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风声?”

商知雪连连摇头,眼泪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早已将宋承治早些日子叮嘱过自己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去,这时只顾着自己诉苦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没听见,从进王府的第一天开始,我不是挨打,就是挨骂,到现在也没瞧见过晋王一面,更别说与他讲过什么话,我只日日夜夜被人关在洗衣房里做牛做马,七皇子你看我的手,干裂粗糙,就像那长了几百年的老树皮一样。”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也是知道那秦家小姐的脾性,一般人是压不住她,你若在这府上实在难做,便同我回去,十七皇叔那边,我去求个情便是。”

想来事态若一直这般没个进展,平白呆在这府上也没有什么好处。

何况这商知雪脑子又蠢笨,往后若是真把秦君恩给得罪狠了,那自己才是在这两位祖宗跟前难做人。

宋承治这般说道,原是以为姑娘会感恩戴德的答谢他,却哪知道这商知雪的情绪却突然癫狂起来。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与那秦君恩此生此世都势不两立,七皇子,你帮我,你帮我,晋王分明是喜欢我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夸我漂亮,后来又留我去他的房里伺候,事情原是进展的都很顺利,就是那个秦君恩嫉妒我,她故意发配些脏活累活拿给我做,是晋王看不过眼,又寻人给我拿了饭菜和衣裳,晋王分明是怜惜我的,都是秦君恩,都是她咳咳咳。”

一时说的激动,便是猛然咳嗽起来。

宋承治凝眉,他伸出手掌轻轻拍着商知雪的背脊为她顺气。

这时又有所思,心下也起了些盘算,于是便轻声问她。

“你确定我十七皇叔,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

“确定,确定,若不是那披风被秦君恩那个女人拿走,我是能给七皇子看的,七皇子你别放弃我,你相信我,若是我能攀上晋王这条线,日后我一定不会忘记七皇子的大恩大德。”

说实话,在权势斗争之中,用女人做诱饵攀关系确实是个常见的法子。

但事实也证明,像商知雪这样见风使舵的女人未必能够靠得住。

宋承治现下还在权衡迟疑究竟是要拉住秦君恩这条线,还是要孤注一掷把商知雪这条线往上扶时。

那女人便又伸手拉住自己的袖口来承诺。

“七皇子,你帮我,你信我,就算知雪有一天飞黄腾达了,也定然不会忘记你的。”

商知雪还在哀求,宋承治正在迟疑之际,突然屋内又闯来一位客人。

“七皇子在此,倒是小奴莽撞了。”

常年在宋瑾修身边照顾,也是昨夜给商知雪送衣裳送饭菜的奴才又进了院门里来。

宋承治回头,怕被人看见,便立刻甩开商知雪抓住自己的手指。

他站起身,客客气气的同那小奴招呼一句。

“不莽撞,是我突然到访,该是先去拜会十七皇叔的,不知皇叔近些日子身体如何?”

小奴道,“我家王爷近日身子见好,但还是畏风,多谢七皇子惦念。”

“小陈子,小陈子。”

听这声音熟悉,商知雪便是也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来。

她一抬眸,便瞧见昨日给自己送衣裳送饭食的小奴才站在了这屋里。

“小陈子你快救救我,你快救救我,你快去告诉晋王,晋王妃她要杀了我啊。”

现下嗓子嘶哑的厉害,这时候拼命叫着救命倒是更显几分苍凉。

商知雪求救的模样也是拼尽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姑娘从床榻上摔下来,宋承治正想伸手去扶,却又突然想起自己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于是又堪堪将手收了回来。

却是那小陈子见状吃了一惊,忙伸手上前再将商知雪给扶起。

“姑娘莫要害怕,昨日这下人房里的事情,王爷都是知道的。”

“王爷都知道吗?”商知雪一抬头,那泪珠儿便落了那好几颗下来,“王爷他,为什么不来帮帮我?”

小陈子答道,“王爷并非不想帮你,只是碍着新王妃的面子,现下与秦家的婚事还未办妥,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我家王爷也怕是也还不好交代的。”

“那我?那我该怎么办?”

“姑娘近些日子在王府里多忍耐些,王妃背靠秦家,纵是王爷身为皇族,多少也是要给那秦老将军几分薄面的。”

将此话反复琢磨了一遍,再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之后,商知雪才认命的点了点头。

她道,“我明白了,王爷的心意我明白了。”

小陈子抬手拍拍商知雪的手背道,“你明白就好。”

说完,又转身吩咐从自己身后跟来的大夫道,“这厢便麻烦老先生替商姑娘瞧瞧病,开些药,也省得王爷挂心。”

老大夫点头,将肩上挂着的药箱放下后,这才上前来为商知雪诊脉。

小陈子安排好此处事宜后,又才回头去同那宋承治道,“正好七皇子在此处,昨日我家王爷还在念叨您呢,想来若是现下方便的话,您不如随小奴往主院走上一趟。”

宋承治略一犹豫,便是立马答道,“方便,自然是方便。”

想他来去往返多少趟都见不着的人,这回倒还是撞上了。

不比下人房里的冷清,这主院里的积雪一早便被丫鬟们给全数给清理了出去,只剩下屋檐上盖着一些外,地面都是清扫的干干净净。

宋瑾修待人素来宽厚,与家中下人相处十分和睦,宋承治与人前来之时,还瞧见一众随侍伺候的小丫头们欢欢喜喜的蹲在那院墙边上堆着雪人。

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好听。

小陈子快步上前,只小心伸手敲了敲房门,便是有一女子从屋内伸手将门打开来。

“苑姑姑,七皇子到了,还麻烦您同王爷通传一声。”

“王爷现下不在府中,方才同王妃一同回了秦家,七皇子若是要见,不妨待到明日再来。”

宋承治听完生疑,但当着人面儿却也不好多问,只等这房门再被合上的时候,小陈子才同他说道。

“劳烦七皇子白跑这一趟,是小奴伺候不周,王爷方才还是在的,没想来新王妃来的这般匆忙,却是又将他唤了出去。”

宋承治点头,他随着人往外边走边小心问道,“十七皇叔身子虚弱,常年卧病在床,何况现下这天寒地冻的,他怎得还四处走动,这般不爱惜自己?”

小陈子叹了一口气,只同他无奈说道,“害,这新王妃性情强势,王爷又素来温软,自然别人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王爷总是盼着大家都好的。”

宋承治又道,“新王妃与十七皇叔近些日子相处可好?”

小陈子道,“王爷谦让,倒是不会与人起争执,相处起来还算和谐,只不过这商姑娘算是触了我家王妃的逆鳞,吃些苦受些罪也是可怜,王爷虽是对她上心几分,但有新王妃架在这处,始终也是救她不得。”

“这我明白。”宋承治轻声道,“不过秦家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怎得突然回去?”

小陈子笑道,“倒也是件大喜事儿,这新王妃的亲哥哥,秦孝恩少将要与袁家那长女袁清清成婚,前些日子才向王爷讨了张赐婚的旨意,这多给他们两家添面儿呀。”

“袁家?”

听至此处,那宋承治的眉头便又紧紧拧住。

这秦孝恩若是与袁清清成了婚,那他们秦家岂非又拉拢了朝堂之上的一股势力?

现下这秦家,袁家,陆家和晋王府若是都成了一家,他宋承治日后纵是有谋反的本事,那也无论如何都翻不过这天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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