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白岫满脑子都是他们昨天见面时说过的话。
那样的他，那样温柔而又执着的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怎么可能会死！
一定是骗人的，一定是的！
见白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君临天道：“自杀？他杀？还是病死？”
暗卫答：“查不出原因，如果想要查出来，只能去验尸，但是后楚皇的身躯，我们自然是接触不到。”
“好，下去吧。”君临天缓缓道。
昨夜子时……
昨夜恰好就是朔夜之日！
而后楚皇在这个时候死去……是巧合，还是必然？
而此时，白岫忽然站了起来，脸色一片冷凝道：“我要去找他，我要亲眼确定一下。澹台锐这厮的易容术这么高超，说不定是他将别的尸体易容成为了自己的！他一定不会死，在那样的爆炸之中，他都没有死，又怎么可能会死在这个时候！”
君临天仔细想了想，颔首道：“我们一起去。”
“好！”
……
在被后楚皇澹台锐十分看好的君临天被毒害的当天，就连后楚皇自己也难幸免于难。
这样的发展，超乎了所有人的猜测。
有人说是因为下方的人看到后楚皇有意将皇位传给一个外人，所以忍不住动手了。
也有人说，后楚皇是病得太厉害了，所以难以幸免于世。
总而言之，后楚皇一驾崩，好不容易才慢慢重新站在强国之列的后楚瞬间又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是夜。
君临天带着白岫二人潜伏到了后楚皇宫之中，很快就找到了仍然被放置在龙床之上澹台锐。
从昨日到今日，澹台锐已经死去了整整一天。
而在这一天里面，他身上所穿着的，依旧是睡袍。
这就表示，一天一夜过去了，并没有人过来替这个可怜帝君收拾遗容。
说来也是，他已经死了，而他也后继无人，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一张金灿灿的椅子上，有谁会注意到这个已经死去的帝皇？已经逝去的强者？
没有，根本不会有。
哪怕他曾经为了这个国家如此尽心劳力，然而，他死了之后，依旧不会有人惦记他。
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个已经享受过人间富贵繁华的人失去了而已，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帝君，他这一辈子已经够了。
有多少人渴望走到这一步，又多少人渴望身披黄袍，哪怕是一天之后就死亡，也甘之如饴。
而这个那人，也已经做了七年的皇帝了，所以，使得其所！
人情凉薄如纸，在权利和金钱的包裹之下，这凉薄显得格外的瞩目。
一个名字已经被就记入史册的人，一个即将被历史洪流和滚滚红尘淹没的人……
一个终其一生，也终究不能得偿所愿的人。
白岫静静站在龙床边看着眼前的尸体，目光仔仔细细从他脸上扫过，试图能够找到什么易容的痕迹。
可终究，她还是失望了。
这一具尸体上面，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而起这一双腿，这一双被强悍的冲击力夺走腿，她也曾经亲眼目睹过，一模一样的形状，不会有错。
白岫的头脑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
澹台锐死了！
真的已经死了。
在昨天对她交代完那么一番话之后，就死了。
默默叹了口气，白岫垂眸看着眼前的尸体，幽幽道：“我想检查一下。”
君临天颔首，声音依旧淡淡的：“我去外面等你。”
“好。”
……
不过片刻，白岫便走了出来，神情让人看出端倪。
君临天问道：“怎么死的？”
白岫一边先前走去，一边缓缓笑道：“自杀。”
自杀？
君临天眉头紧紧蹙起，沉声道：“你认为，他会自杀么？”
一个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登上了至尊宝位的男人，一个一心一意想要将自己的帝国不断巩固和扩散的男人……
这样的人会自杀？
在他好不容易坐上了宝座，好不容易站在了受人敬仰的顶端，好不容易看着自己的帝国一步步昌盛起来的时候……
这样的人会自杀么……
不，君临天不相信。
而白岫似乎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笑道：“别总是用你的心来量多别人的心，有些时候，你们想要的东西，别人并不一定想要。你们觉得可有可无的东西，对于别人而言，却是最珍贵的宝物。妄自揣度他人的人，最可笑了。”
言罢，白岫一掠而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君临天眯了眯眼，紧随其上，很快就和白岫并驾齐驱，迎着夜风，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根本就不想做这个帝君？不想做这个后楚皇？”
白岫眼神淡淡看着无尽黑夜，直觉异常的冷。
连他都走了，那她以后怎么办呢？
“对，他的心愿，并不是做后楚皇。”
君临天抿了抿唇道：“既然如此，那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
白岫回眸，浅浅一笑，在夜色中，凉薄入髓：“当然是，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啊……”
君临天颔首，也将视线投向了夜色中。
就在此时，白岫忽然道：“我心想去一个地方。”
“好。”
君临天并未多问什么，而是安静的跟在了白岫身边来到了一处幽深的巷子里。
只是君临天永远都不会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因为，那里只剩下了一拨焦土。
白岫笑了，声音有写凄惨：“他昨天那样对我说话，我应该就能料到，他死了……死了啊……”
“他这么卑鄙狡猾……怎么会做这么笨的事情呢……”
“他明明，如此聪明的啊……”
“这简直，太可笑了不是吗？”
……
听着白岫一声声的质问，君临天眉头轻轻蹙起，并未回应。
死亡，他面对过很多次。
可是亲人的死亡，他并未知晓，也从来都不想知晓，而他这么努力学习经营着一切，也就是因为要回避这种结果。
或许，这种时候，再多的话都是苍白的。
所以，君临天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觉，静静站在一旁，等待着她。
两道小小的身影，一道站立，一道俯蹲，姿势久久不变。
许久之后，白岫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传来，在没有月色的夜里，有着说不出的痛苦和压抑……
白岫的哭声并没有放大，更加不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哭喊，小声哽咽着。
可偏偏就是这样压抑的，克制的声音，才能更加有力的穿透人们的灵魂，就连夜色，也显得特别悲凉。
许久之后，白岫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紧接着，她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拿出一个玉佩，递给君临天道：“这个给你。”
君临天并未接过玉佩，而是蹙眉道：“后楚的火密令？怎么会在你这里。”
“澹台锐给我的。”白岫轻轻道，“他说，让我转交给你，他想要跟你做一场交易。”
交易？
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做交易。
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交易的？
君临天问道：“他想要干什么？”
白岫转达道：“让你将来放过一个人。”
用火密令换一个人的生命？谁的命这么值钱？
“谁？”
“凤箫。”
凤箫？
君临天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嘲讽，道：“想要用死人这个身份来改变什么么？放过凤箫，那是不可能的，从凤箫对我娘亲下手的那一刻开始，凤箫就一定要死！”
不单单是死这么简单，还要饱受折磨而死！
白岫眯眼道：“你怎么就认为季舒容的毒就是凤箫下的呢？”
“难道不是么？当时我娘亲在燕拓的身上用了自己的秘针封住了燕拓的经脉，燕拓必死无疑。但是燕拓却活了下来，天地下能够解开这个秘针的人，除了我娘亲自己，就是凤箫了。”
白岫一愣，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缘由：“可是，为什么是凤箫？”
君临天冷冷道：“因为当年，凤箫还是我娘亲的挚友，我娘亲曾经将这一切都交给了凤箫。”
岁月变迁，每个人都在变，每一段情谊都在变。
只是，有点让你更家眷恋深爱，有点则是让你可悲可笑。
“最重要的就是，凤箫并未否认是自己下的毒。”
白岫错愕了半晌，反问道：“当真？”
“你说呢。”君临天讽刺道，“你说这样的人，我凭什么要放过他？”
凤箫这个差点就让他们一家人天人永别的人，君临天自然不会放过。
“可是，那个最后帮你娘亲解毒的人，可不是凤箫。因为当时的凤箫原来后临之中，准备对大汉的战事。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那又如何？你们天机门的易容术，你敢确保那个挡在后临之中的人，当真就是凤箫？”
白岫哑口无言。
她不能保证，因为就连她也判断不清楚了。
“可是……这是澹台锐最后的一点点期望了！”
“那又如何？”
“他已经死了！”
“死了就死了，他选择自杀，最后还要留下遗言，不觉得可笑么？用自杀来逼迫我放过凤箫？要以死相逼，这也要看看我乐不乐意。”
“君临天！”
白岫有些生气了，亏得澹台锐最后还对他评价这么高，这个冷血的怪物。
“还有你也是，别总是用你的目光来看事情，让人们都站在你的角度，这样的你，跟你鄙夷的肆意猜度别人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言罢，君临天转身向夜色中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