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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跑路吧,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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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国贸如空巢的蜂窝,白日的喧嚣仿佛一场梦幻,现在的安寂才是大楼的原本面目。只有自动亮起又熄灭的声控灯,定时巡逻的保安,证实着大楼内部仍然存在着生命运动。

一个大块头保安从十四楼下来,闪在楼道墙边客气地向我点头。我冲他扬扬下巴算作招呼,大步上了楼。自从搬进了大办公室,狸猫变太子,不但老汪冲我点头哈腰,连保安和礼宾小姐都对我笑容甜了三分。

楼道尽头林汕办公室,两扇镶花紫木门紧闭,内置碰锁将它们牢牢锁定。

还记我向黑光讨要的小物件么,我把那个牙涮形状的小黑布包从口袋中掏出来。小布包里裹着两把有着奇怪钻头的小改锥和一个L形状的钢丝细拉杆,这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入户进宅的必备佳品……万能钥匙(最新自动十字锁三件套)。

我握着小改锥象拿着原装正版的钥匙,轻轻捅进锁孔,楼灯闻声炽黄地亮着,我给身后左上角的摄像头留下一个镇定的背影。右手冒着汗将小改锥细心地上下拨动。谢天谢地,几秒钟后,孔洞里传来轻微的“吧嗒”响,心脏禁不住狂跳,肾上腺素激增,紧张刺激犹如第一次解开女孩身上第一粒衣扣。

楼灯熄了,四下一片黑暗,楼外风声呼啸越来越紧。

我从容抽出小改锥,轻轻推开门,象是进入一个密不透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墓穴,我摁亮手机屏幕,借着些微蓝光绕过水族箱,快步找到林汕的办公桌,轻轻接通电源打开桌上的电脑。

屏幕亮出蓝光,Windows进入界面,提示输入用户密码。

这个意料之中的障碍,根本不是问题,校园里便跟高手学习掌握了N种方法去破解密码。重新启动电脑,快速按下F8键进入带令行安全模式,然后利用NET命令,强制将用户密码改为六个八,再次重启选择正常模式进入,密码框内输入“888888”,哈,一阵音乐响,顺利进入系统。如果这种方法不奏效,预案中还有更暴力的手段,大不了拆开机箱从主板上直接扣下一块电池。

进入电脑后先将隐藏文件设定为全部显示,发现林汕文件摆放极有条理,依照逻辑层次文件夹中套文件夹,随便点开一个“BAB成功合作企业”Excel文件,里面分地区记录了1500多家企业名字,显示出每家企业支付BAB“作业管理费”少则一万多元,多则十五六万元。老汪说作业费数额是由林董所定,几万十几万元的数额对企业来说不大不小,企业就是知晓上当,考虑取证打官司的各项成本,大多也会选择忍气吞声不了了之。

这些文件是BAB行骗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

没有时间细看,我插上准备好的U盘,将电脑上所有文件全部打包拷贝。近两G多的文件,拷完需要七八分钟,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先跟黑光清清帐。

进入网上工商银行,注册输入黑光的银行帐号……帐号从“厚公子”那里要来,“厚公子”是林汕曾经的合作搭档……同样的拦路虎出现了,银行帐户进入界面需要输入电子帐户的密码。

Windows如千里竹扎篱笆,可钻的缝隙无处不在;而工商银行如铜墙铁壁打铸的铁屋子,除了喊对“芝麻开门”的密码,其它伎俩统统没戏。

但不意味着我就没戏。黑光曾经当着我的面输入过一串超长复杂的组合密码,对,就是在春秋厅他打开惠普6930p商务本那一次,别人没有注意或者忘了,但是我没有。本人有无数个毛病缺点,却也有几样小小长处,其中一个就是眼尖记性好,凡是想记的东西,纵然惊鸿一瞥,亦可瞬间如刻盘于大脑皮层中。

黑光那串超长复杂的组合密码就是我想记的。黑光创造出如此复杂冗长的密码,如果只用在一个地方,那实在有点可惜了。事实上,大部分人在诸多网站注册使用的密码,基本上都是同一个。

我将密码数据从脑海中提取出来,一个个敲进灰白色的密码框,祈祷黑光遵循大众惰性习惯,输完最后一个字母,我闭上眼睛按下Enter键,一秒钟后才敢睁开,成败在此一赌。

赌赢了!黑光的帐户明细一览无余显示出来,我挥起拳头险些叫出声。

外面风声更紧,雷声隆隆,“鲇鱼”的脚步踏进了城市。

黑光帐户显示,黑光全部金额为181万,这应该就是黑光的主要身家了。现在,就让我帮他好好理理财。

我说过,进入我黑名单的敌人,所有从我这里拿走的,我都要加倍地拿回来。黑光总共拿走了我十万零五千,依我最愤怒时刻的念头,我会拿回五十万!不过在插上U盾之后,手指在键盘上抖了几下,最终敲下了105000。疯狗咬了我一口,我不会返过去再咬它五口。这算是我的成长。

不过事情没完,我不咬它,却一定要狠狠踹它一脚,让他记住痛记住我。剩下一百七十万余额,我帮黑光做了善事,全数打入百度出来的一家著名慈善基金的帐户,并以黑光的名义附上二十字的留言。

好了,BAB的资料马下拷贝完成,我退出帐号毁灭上网痕迹,然后拨下U盾和U盘,用手机发出一条短信。

关电脑之际,借着屏幕的莹光,我看见大桌上摆着一副相框,于相框内,我仿佛看到了无忧无虑大笑的自己,一时心下怅惘,坐立了良久(大约有半分钟吧),中间竟然生出将U盘资料清空的念头。

“认认真真做事,堂堂正正做人。”父亲无数次敲我脑壳时大声训导。

“我不希望我最好的哥们变成狼。”乔麦特意用了大号粗黑体。

“如果你我都不行动,那么,我们将永远处于丛林世界中,进步与文明将永远是一个梦。”阿黎最后讲话有太多文人气息,他本来就是一个不错的记者。

……

“轰隆隆隆……”连绵不绝的响雷,如一系列山脉在移动,尽管隔着厚厚的窗帘,持续的闪电亦将屋内映得一闪一亮。

我拿起桌上一支签字笔,在桌面上留下两行字:

跑路吧,林先生。

对不起……

我也不清楚想对林汕表达什么,希望他理解我什么,又希望他做什么……时间紧迫,我不能继续傻坐在这里,我果断地关掉了电源。

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既然命运非要安排我们在独木桥上撞头,那么,掉下河的只能是你了,Sorry……

楼外的风声,如亿万只哨子在狂吹,整座大楼都都暴雨中摇动。

顶着拔地掀天的狂风,冲过瓢泼大雨,我冲进街对面的7-11店。

阿黎从店角座位上站起,递给全身透湿的我一把大红伞。

我把塑料袋包好的U盘交给他。

“都在这里吗?”阿黎问。

“再加上这个,还有这个。”我从口袋中掏了一个牛皮本子和一支录音笔交给阿黎。

阿黎翻开只瞟了一眼,手指开始颤动。

牛皮本子从林汕的贴身皮包找出来,上面记录了林汕春节以后最重要的交易和最私密的事宜。录音笔记录了BAB下午绝密会议的内容。如果说U盘上的东西能将林汕打入棺木,那么这册牛皮本和录音笔就是将棺材钉死的铁钉。

阿黎的手抖动着,猛地将我抱住。

店里红制服小姐张着嘴看着一干一湿两个大男人拥抱在一起。

我有点难为情,这情景很容易让人遐想误想,向外推开阿黎。“快去办正事吧。”

阿黎披上雨衣就要往外冲,一副恨不能插翅飞到广州的急劲儿。我把他拽住,让他先在小塑料桌为我填一份表,好歹他是我的同事。

阿黎表没看完就问:“你要多少星星?”

于是,我总共拥有了42颗星。

从蓝冈公寓出来,在“鲇鱼”暴虐恣肆中,我进入一家自动银行,将十万零五千元连本算利还给乔飞。

我打电话给包子,说有一万块钱贴在公寓门后他的凉席里,要他明早取了钱之后马上离开深城,并换个手机,三个月之内不要回来。

“怎么了哥,你抢银行了咋了?我这就过去。”

我不多解释,只要他照我的话去做,我会在封闭的同班校友录内给他发纸条留言。

之后,我穿着雨衣站在深南大道边,一直等了二十分钟,才拦到一辆藐视台风的勇猛的士。我湿淋淋钻入车内。

“向西,一直向西,将‘鲇鱼’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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