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伤人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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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我是蚂蚱,还是那根连接蚂蚱的草绳,在此刻,都与华远山密不可分。

既然我选择了让他留下来和我一起面对死亡,就必须去接受自己种下的苦果。

华远山默默伸出了双手,靳纤纤毫不客气地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看着他的双手失去了自由,我于绝望之中悲鸣无声,此刻的华远山,不管是不是蚂蚱,他都切切实实地与我捆绑在了一起。

“不错,这样才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话说,华总裁,我对你车上挂着的草蚂蚱一直很好奇,原来你们早就预见了自己的死,好,这很好,算是死得无怨无悔了对吗?”

靳纤纤特意加重了无怨无悔这四个字,我抬起眼来望着华远山,他也凝视着我。

在我们分开之后,他第一次这样认真这样久久地凝视着我,四目交望之时,我竟不舍得错开他的视线,好想就这样一直一直相望,一直望到他的心底去,渴望从那里看到哪怕一丝丝对我的怜惜之情。

不论他对我是否真心实意,那些曾经美好的都是我心中值得珍惜的,我愿意去相信,在他的心中,对我还剩下一丝怜惜,从他凝望着我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靳纤纤不耐烦地发出两声咳嗽声,我慌忙收回了凝望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却于瞬间看到了靳纤纤闪烁着狡黠的眼神。

忽然有了一种直觉,靳纤纤并不想死。

如果他想与我和华远山同归于尽,只需要点燃导火索就可以一了百了,而她一直都在虚张声势,迟迟没有动静,并且以蓝屋之外布置的大量炸药将钟海涛支了出去,目的其实非常明显,那就是在为自己谋求出路。

看着靳纤纤焦灼地在屋子里徘徊,心中已经十分了然,也许一开始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满屋的炸药与不留退路可以说明这一点。

但后来她改变了主意,毕竟还只有十六岁,活下去是人的本能和欲望,否则她大可在华远山进来的瞬间就点燃导火索,而无需大费周章和我做什么选择题的游戏。

她在寻找机会,同时,这也是我和华远山的机会。

我大约已经明白了靳纤纤的意图和逃生计划,在点燃导火索之后,她会立即冲出屋子,而她自己手中的雷管随时都会点燃,这将使得钟海涛他们无法靠近她,最终逃之夭夭。

而我和华远山被捆绑在屋内,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导火线点燃而后一起被炸上天。

此刻我能够做的,就是让他离开我远一点,再远一点,此刻他只要不管我,就完全可以自保。

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让他对我彻底厌恶,现在冲出去,还来得及。

如果等到靳纤纤想起捆住他的双脚的话,就一切都不可能了。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思虑还不够成熟,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如果她意识到有漏洞,就会立刻堵上。

那就等于将华远山的活路给彻底堵死了。

我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华远山,将心一横,用我最冰最冷的声调说道:“华远山,有一句话一直想要告诉你,并不是冷然我配不上你,而是,你让我非常失望。”

华远山微蹙了双眉,将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去,而靳纤纤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看我又看看他,那表情就好像在说“好戏开场了”。

我发现他的目光落在窗台上,许翘走出去的时候,也特意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那应该就是他逃生的出路。

现在他的双手被捆绑着,但行动应该还相对自如,如果双脚也被捆住的话,就万万不可能冲出去。

我的身上绑着雷管,如果他要带我一起冲出去,那结局与留在屋子里并没有区别,一样的会被炸上天。

我知道,他是个不肯服输的人,从靳纤纤手里将我救出,这将是一件引以为豪的事,可以大大地满足他的虚荣心,但我必须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即使他有九条命,也难抵那一瞬间的惊天动地。

我象在玩木头人的游戏,一步一步跳到华远山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淡定地说道:“我不会和你冲出去,华远山,你不要自作多情。想和我成为一根线上的蚂蚱,你还不够格,我的另一只蚂蚱,是涛哥。”

“你以为我留下你是因为我真的想和你一起死吗?不,只是为了涛哥而已。第一次在雾海楼我选择了让涛哥生,这一次也一样。为了涛哥,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向你下跪。华远山,难道你还不明白,在我的心里真正爱的人,永远只有涛哥一个,我真正想做的,是涛嫂,而不是华太太。”

双目直勾勾地死死盯着华远山,伤人伤己的狠话,说出来竟然不带喘气,说得如此顺口,如此的心安理得。

反正订婚戒指都还给他了,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在乎。

没有我想像中的愤怒的表情,甚至连眉间的微蹙都没有,嘴角又开始上翘到了最好看的弧度,但也只是稍稍歙张,并没有开口说话,很遗憾地对我摇了摇头。

我是涛嫂还是华太太,他真的都已经不在乎了吗?

就在几天之前,也在这个蓝屋里,他抱着许翘说着的那一番话,哪一句不是直戳我的心窝?

只是我没有想过,会在死之前对他说这一番近似于报复的狠话,更没有想到,再狠的话在他的心里连一点涟渏都激不起来。

我被这份冷漠的态度刺激着,从一开始的言不由衷演变为了愤恨与不满,将这些日子所有对他的怒意倾泄而出,话也越说越重,越来越不计后果。

“华远山,你有你的许翘或者其他的妹妹们,我有涛哥,这很公平。其实我们都只是互相演着一场戏而已,在你抱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着别的女人,但你却不知道,每一次和你亲热,在我的脑海里,想着的是涛哥……”

“够了冷然,不用再说,我都明白。”

靳纤纤的匕首又在我的大腿上划过一道血痕,任由鲜血流淌,与秋阳的颜色一样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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