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只在此山中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袁圆半搀半拖地拽着我的胳膊,沿着山道一路跌跌撞撞地往雾海楼而去,渐渐地听不到许翘的笑声,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虽然红日高照,但穿不透层层雾海迷障。

站在半山腰上看着雾海楼的一角在眼前若隐若现,回忆着曾经与袁圆迷失的那些日子,咬牙切齿半晌也没有下定决心继续往下走。

“记住,这回不管红衣女人再出什么幺蛾子都一定不要去追她。”

对袁圆的告诫,也同样是对自己的,雾海楼的红衣女人至今仍是个未解之谜,小心谨慎防着她是必须的。

“从这里看雾海楼,别有一番意境呢。”

前方传来许翘的声音,但好像没有听到华远山或是钟海涛的回应。

我拖着袁圆迅速地循声而去,果然看到许翘正似笑非笑地指着脚下的一片白雾茫茫之处,诗兴大发地开始吟诵:“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意境之美,诗兴之妙,每个字都这么的恰到好处,令人回味无穷,是吧钟队长?”

钟大队长没来得及配合许翘的诗兴,因为在此刻,我和袁圆正直戳戳地站在他们三个人面前,他看着我们发呆呢。

华远山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来我的任何行为都不值得他有任何反应,关系撇得清清的。

“怎么还不回家去?”钟海涛终于醒过神来,微张了嘴讪讪地问了一句。

袁圆的眉毛一拧,两手又叉腰,河东状大爆发:“钟大队长,你还认得我们两个大活人呀……”

我狠狠地将袁圆按下,笑了一笑回答涛哥:“我和袁圆忽然觉得这山中十分浪漫,来凭吊一下差一点迷失的地方,感觉也蛮好的。”

袁圆画蛇添足:“声明一下,不是跟踪你们来的。”

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拿二货没辙,如果跟二货计较的话,就显得半斤八两。

在我们与钟海海说话的当儿,华远山和许翘已经走开了好远,时不时地用拇指测着雾海楼的方向。

钟海涛忙丢开了我和袁圆,赶紧跟上了华远山,而我和袁圆相视一笑,厚着脸皮紧紧跟随。

既然要浪漫,那就大家一起浪漫好啦。

华远山与许翘来来回回地跑动着,一次又一次测试着雾海楼的方向。

最后也不知道凭的是什么,用一根粗大的树枝在他的脚下点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动起手来,许翘则很配合地,挽起了袖子。

钟海涛先是一愣,继而变得兴奋起来:“对对对,就是这里,那日搜救冷然和袁圆未果,靳凯就站在这个位置,也是这样用竹枝敲了敲脚下,吟出那首诗来。”

钟海涛说着,也象许翘那般挽起了袖子动手往草丛里搜,我和袁圆则莫名其妙地站着,看着他们三个以华远山站立的位置为中心,逐渐向外扩散,埋头苦寻。

“找什么,哎呀,你们到底找什么?”袁圆一头雾水,看着他们一声不吭地搜寻,又是好奇又是着急。

“不知道。”许翘冷声应了一句,就再也不理我们了。

默默地加入了他们,袁圆破坏性地折了一根树枝,百般无奈地敲打着杂草。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埋头搜索,不放过每一寸土地,一点一点地搜寻,甚至将每一棵看起来有可能藏东西的树底往下挖掘,没有工具,就用树枝。

埋头苦干忙活了大半日,眼见着过了晌午,一无所获。

问题是,到现在我还没有闹明白,他们究竟要找什么?

钟海涛的回答也与许翘如出一辙:“不知道。”

“靳凯临死遗言,不可能撒谎。”华远山停了下来,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脑子里一直充斥着靳凯被他自己研制的毒药腐蚀的时候那一声声惨叫,但最后快要断气的时候,却拚尽了最后一口气,说出那一句诗来。

这当然并不是靳凯在死前突然诗兴大发那么简单,它所透露出的一定是事关重大的秘密,否则钟海涛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陪着华远山和许翘一起在山中浪漫。

看华远山与许翘的光景,一定与他们要找到那“最后一个”有关。

当年杀害华氏家族的三个凶手,两个已经伏法,这最后一个,就是华远山的终极目标,他是绝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的,更不会如钟海涛所希望的那样,将整个事件交给警方去处理。

因为他等待了太久太久了。

而钟海涛也深知这一点,在华远山不肯主动与警方配合的情况下,也只能死乞白赖地紧跟着华远山不放,因为,这“最后一个”也同样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靳凯在那种山穷水尽的情况之下,撒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他给华远山和钟海涛留下了一个谜,如这山阴的云雾之下,似乎就在眼前,却又什么也看不清。

就连雾海楼这个地方,也仅仅是凭着诗的字面意思而猜测的,至于是否准确,也没有最后的定义。

透过厚厚的雾层,一点点日光很无力地泛着灰白,实际上这个时候太阳应该正在头顶上,山外的世界也应是晴空万里,在雾海楼则完全不同。

我坐在被挖得乱七八糟的树丛边,眺望着脚下雾海茫茫,开始怀念那些与袁圆一起迷失的日子。

如果我和袁圆没有冲出迷雾,那么华远山到现在应该还在搜寻之中,在这山雾之中东奔西闯地一遍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而不是现在这样,见到我时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

“歇着吧。”

在大家都停下来之时,许翘在继续挖掘,一脸的不甘和怨愤,与之前的谈笑风生判若两人,而华远山对她的语气竟是那么的柔和与怜惜。

许翘仍是不甘心,也不肯停下来,抛开了手上的树枝,直接动手,挖得两手泥,血迹点点。

“住手,不要再挖啦。”

华远山抓住了许翘的手,逼停了她,看着那两手血污,悲悯浮现于整个面庞,左右看了看,竟然冲到我的面前来,一把扯下了我用来扎头发的丝巾,为许翘包扎。

袁圆惊异地注视着一切,差一点没笑出来,我知道她又该说我是“现世报”,没办法,这确实就是我的现世报。

怨天怨地都没法怨华远山。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