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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女人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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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凯的针管又一次举到了我的面前,我的眼珠子随着靳凯的手骨碌碌地乱转。

“本来,我研制的新品种可以让她消化得更快一些,很可惜让小翐给弄洒了,现在她只能用更多时间来承受被融化的痛苦。”

靳凯放低了声音,仿佛在华远山的身边耳语一般,那是来自地狱地声音:“想一想,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你面前一点一点地消失……呵呵呵……那种钻心的疼痛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就是他的目的,让华远山眼睁睁看着我一点一点地被腐蚀成一具空壳子,品尝那种失去至爱而无能为力的锥心之痛,从而汲取他报复的快感。

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不能成为威胁华远山的工具,在华远山眼里,我是完整还是残缺,都毫无意义。

靳凯却不这么认为,依旧在我的眼前挥舞着针筒,时而紧张,时而又发出神经质的笑声,看着我一次一次盯着他手里的针尖,享受着满足的快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似在想像着那种来自内心的无比舒爽。

他说享受报复的快感,就是这些年来支撑他活着的唯一信念。

而华远山在靳凯自我陶醉的当下,保持着沉默,只是稍稍抬眼再一次扫视了我一眼,嘴角依旧是那种微微的上翘弧度,在我的眼珠子转到他的脸上时,眯了眯眸子,微歙了双唇,似在暗示着什么,而我却无法猜懂他要说的话。

最后他撇了撇嘴角,那表情我却看懂了,是在说我这个笨女人的意思。

我除了笨还是笨,华远山已经说了,我就是一个屡次被人利用来置他于死地的蠢女人而已,那嘴角的嘲讽早已是昭然若揭。

“华远山,看着自己的女人死,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但愿你能够在她的惨叫声中,充分享受到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我相信从你开始让她成为你的女人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是吗?”

我无力去回忆自己爱上华远山的一霎那,更无力去回想那些分分合合的往事,甚至不想去听华远山的回答。

只是,此刻我也无力去捂紧自己的耳朵,任凭华远山的一字一句如靳凯手中的毒针一般撞击着我的耳膜。

那冰凌一片片砸在地下室的四壁,落在我的胸口,连同我最后的一丝求生的欲望,都被击得粉碎。

他说:“女人,如草芥,用便用了,无用,则弃,有什么好可惜的?”

他的双目落在我的脸上,与我四目交望,我没有忧伤,他更没有一丝怜惜,甚至在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清冷。

就这样交错而过,不再多看彼此一眼。

彼此都已经心灰尽,宝贝也好,草芥也罢,在这最后的一眼里,算是为这一段恋情正式划上了一个句号吧。

悲天悯人或是怨天恨地都没有用,我只祈求死亡的那一刻快一点到来,也祈求自己死得不要太难看。

“你知道吗,在我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我的面前时,倒没有你这么淡定呢,华远山,在这一点上,我服你。”

靳凯的声音有一些干涩,又舔了一下嘴唇,好像陷入了对“心爱女人”的回忆当中。

我发现,只要他想起心爱的女人,就会不由地出现这个舔嘴唇的动作,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在他的潜意识里,就是认为自己配不上心目中女神。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干一番大事业,来达到出人头地的目的,而他大事业的开端,就是拿华家开刀。

爱,是一种温柔的感觉,而一个人,在爱着的时候,同时可以大开杀戒,一边谈情,一边杀人,那就是一个多情的魔鬼。

经过了二十年的沉淀,这个魔鬼愈加凶狠,且疯狂。

“她很美,就象开在悬崖边的小花儿,没有办法,要想摘到这朵花,只能斩尽沿途的荆棘,挡我者死。”

靳凯的从柔柔的回忆中抬起了头,脸上重又浮现恶毒之气,一直沉默着的华远山则嘴角掠过一抹冷笑,直视着靳凯,说道:“不要以花儿为借口为自己开脱,你爱的并不是她,而是你自己,你只是为了自己向高处爬而披荆斩棘,与花儿没有半毛钱关系。”

靳凯将目光迎向了华远山,怔了一怔,喃喃道:“不,我爱她,在那个年代,她是唯一看得起我这个穷光蛋的女人。我敬她,爱她,崇拜她。对于我来说,她就是我的神,我的光,我的一切。她是我心尖上的宠儿,是我掌心里的宝,而不是草芥。呵呵,我的女神,和你的草芥,不一样。”

象一只掌掴,狠狠地甩在我的脸上,火辣辣地,被弃如草芥的我,连哭泣的能力都没有。

我也曾经是心尖上的宠儿掌心里的宝吗?还是从一开始就如可有可无的草芥?

华远山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靳凯的嘲讽。

屋子里出奇地沉寂,我听不到身旁两个人的呼吸,我的心跳也渐渐地越来越缓慢,意识也越来越泛散。

如果可以,我愿意就这样结束生命,但我却没有选择的权利,此时我的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就是怎么个死法,也由他人决定。

午夜,应该是黑白无常向人索命的时刻,而时间凝固成一块坚冰,地下室里冻成了地狱,一盏幽光照在我的脸上,也照着默默相对的两个人脸上。

我等待死亡的一刻,却不明白他们在等待什么,继续僵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痛苦比等待死亡的来临更加煎熬?

这静默有如泛散开去的地狱之火,燃烧着,却没有温度。

耳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于万籁之中打破了沉寂。

是钟海涛带着一班人马冲进了地下室的楼道,而钟海涛本人却没有止住贯性,将一直守在外面的袁圆和许翘往前一冲,连带着将本来站在门口的华远山一推,统统推到了地下室里面来。

我的欣喜漫过了天际,谢天谢地,总算还没有被所有人抛弃。

于此同时,靳凯拧开了手边的甲烷,刺鼻的气体滋滋地往外冒,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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