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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死马当活马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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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露时分,从暖暖的臂弯中醒来,不是自然醒,而是被接连不断的门铃声和如雷贯耳的砸门声吵醒的,远山不满地咕噜了一句转身又睡去。

“臭小子,滚出来开门。”是九姨高八度的吼叫声,伴随着一两声神经质的嘻笑声。

寂静了几秒钟之后,华远山从床上跳了起来,说了声:“就说我不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出卧室,一头扎进了书房,锁上了。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独自去面对九姨和小鹿。

九姨见开门的是睡衣拖鞋的我,皱了皱眉头,边往里走边问:“臭小子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而小鹿则一甩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撞了我一把之后,也径直跟着九姨走到了院子当中。

她的手上还提着那只竹篮子,我一看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难不成大清早从溢园赶到半山来给华远山洗内衣内裤不成?

“呃,他……”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如实回答呢,还是替远山隐瞒,但看来这九姨是什么也瞒不过的,她斜看了我一眼:“面色苍白,唇口微裂,气喘不均,气血严重不足,就这般怎么给华家传宗接代?”

说着从小鹿的竹篮里取出了一大包药物来递在我的面前,我傻愣愣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天一服,小火熬制半个小时,外加蜂蜜、枸杞,分三次喝完,连喝两月,必有成效,保准明年为华家添个大胖小子。”

这大清晨的大老远赶来就为了我的身体健康外加担忧华家的传宗接代大计?这都哪跟哪呀!

九姨自说自话完了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小鹿很自然地站在她一旁,一双眼睛巴巴地直往楼上瞄,九姨让她去泡茶,她好像很熟门熟路似的忙乎起来。

“不跟你废话了,让远山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到现在为止,她这“很重要的事情”也没吐露半分,只等着华远山移步下楼了。

她见我没有动静,便自己冲着二楼喊:“是关于赵家那个活死人的事。”

她竟然将那位昏迷不醒的赵先生叫做“活死人”,想一想,倒也蛮贴切的。

如果是有关赵先生的事,那当然是很重要的了,华远山在最快时间里下楼来了,小鹿一见到他便咧开了嘴笑着,走到他的身旁,长发有意无意地垂到了他的跟前。

原来九姨研究出了一种配方,说是有助于那位“活死人”的治疗。

“这回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不说能让他马上醒来,至少能够把他身上的经络打通,再慢慢地调理,也许就有希望。”

赵先生在九姨那里治疗了好几年了,一点起色都没有,这让她非常懊恼,就算现在人已被警方拉走送进了医院,她也仍然没有放弃,还在继续研究那些草药。

但是九姨不愿意将她的草药贡献出来,只同意自己做试验。

这就不仅得与医院方面商榷,还必须得到警方的同意了。

在华远山的斡旋之下,得到了医院与警方的支持,同意将赵先生接出来,就暂时安置在华家外面小树林的一间小屋之中,九姨和小鹿也住了下来。

只见九姨熬制了一大桶药物,又添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物质,然后将赵先生放进去,说要慢慢地浸泡。

我觉得这种原始的方式忒搞笑,悄悄地问远山:“九姨不会把赵先生煮了吧?”

华远山很无奈,其实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如果不答应九姨,会被她纠缠得永无宁日,只好随她去了。

“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说不定就折腾好了呢。”

这九姨折腾了整整三天,也没见个所以然来,但她好像并不着急,继续在木桶里“煮”着赵先生。

到了第四天钟海涛带着人来要人了,外加个看热闹的袁圆。

一大清早的,正打着呵欠陪钟海涛和袁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呢,忽听得一声爆响,来自小树林那边。

“冷然你留在这里。”华远山话音落下,人已和钟海涛同时奔出了院子。

我和袁圆相视一眼,没有顾远山的叮嘱,也往小树林奔去。

原来是药桶承受不住多种药力相互作用的猛烈撞击,突然爆裂,将赵先生崩了出来,砸碎了桌椅瓶瓶罐罐,药汤哗啦啦流了一地,屋里屋外一片狼藉。

我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赵先生赤身裸体跌坐在地,惊得立马捂住了双眼,一头撞上身旁的袁圆,而这二货则没脸没皮地哈哈哈大笑。

九姨一脸的沮丧,闷闷地说道:“太急于求成,药下猛了点,呵呵,下回弄个铁桶。”

华远山一声冷哼:“九姨妙手回春,不是你不行,是药不行啊,下回可别再折腾了哦。”

九姨被激怒了,折腾了这么多年,什么也没落着,还被徒弟嫌弃,恼得她脸上的疤痕暴起,骂道:“你倒说说你给的是活人吗?九姨我活人能医好,死人能医活,你给个活死人,让我怎么治?你说!”

“不用治,还给钟大队长,他治。”华远山说着,拉起我转身就走,顺带着骂了我一句:“老大叔一个,有啥好看的。”

钟海涛可不会再给九姨什么铁桶的机会,立即将赵先生带了回去,他已经很给华远山面子了,其实主要还是陈副局长做了批示。

闹剧总算是收场了,钟海涛带着一大帮人马护送着赵先生下山去,只见他在上车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华家的大门,又若有所思地转向小树林看了一眼,这才向我点了点头,算是告别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明白钟涛涛这一举动的真实用意,堂堂刑警大队长,怎么会相信九姨这种可笑的民间土方来医治病人?只不过配合着玩一场游戏探一探远山的底而已。

在我的内心深处,隐隐地有一丝狂躁和不安,钟海涛越是对华远山的怀疑,越是令我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一边尽力地想让自己去相信爱的人,一边又止不住地勾起更多的疑虑。

有时候,看远山,是真真实实的存在,有时候,却让我触摸不到,眼前是更深的一团谜雾。

他在我脑门上一弹,知道我又是胡思乱想,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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