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风起了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明显的是医闹,哭得死去活来,却没有眼泪,只有干嚎。”

袁圆看了半天就嘀咕了一句,医闹的与真正的死者亲属其实是很容易区别的。

那些人闹腾了一阵子,又哭哭啼啼地往医院办公室那边闹去了。

华远山带着我正跟在那些人的后面走着,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思忖道:“医闹怎么会让尸体进入太平间?”

猛地回过头叫道:“快,打开。”

这一回小炉子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急忙冲到最里面的位置打开白被单。

那具刚刚经过检查的女尸正在一点一点地起着变化,从头部开始渐渐地往下,渗出血水,消散。

前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整具尸首被腐蚀成一具干尸,渗出的污血沾满了白被单。

“快,控制刚才那些医闹。”

钟海涛回过神来的第一个行动,就是立即将刚才那些哭哭啼啼的人控制起来。

华远山摇了摇头,明显的已经晚了一步,现在控制起来的人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真正的凶手早已经鱼目混珠逃之夭夭,哪还等着警察去抓?

钟海涛懊恼不已,恨声道:“为什么我总是慢半拍?”

华远山对自己也很不满意,沮丧地自语:“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觉,确实是非常不应该的失误,为什么近来我总是反应迟钝?”

低头见到我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很抱歉地对我点了点头:“嗯,我们走。”

我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再留在这个鬼地方,案子既然不能报道,我更没有必要在这里凑这份并不吉利的热闹啊。

太平间总有一股阴森之气,令我浑身都不舒服,只想远山快点带我离开,袁圆显然也和我一样急于要离开,拖着沈络绎迈开了步子。

“凶手已经露出了马脚,华博士真的对这个案子一点也没有兴趣吗?”

可恶的钟海涛显然是用语气来刺激华远山,而华远山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发觉医闹的异常而让凶手轻而易举地逃走,所以他有些愧疚地冲钟海涛一笑,表示歉意,也不得不继续留下来帮钟海涛一起查案,我气得跺脚也没有用。

“大量的强硫酸,利练的手法,案子的方向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这里是倒卖人体器官的一个重要场所,那么这里暴露之后,还会有其他的地方。所以,这种现象还会继续下去,你们只要耐心等待,总会踩到那只露出来的狐狸尾巴。”

华远山能够给予钟海涛的安慰也就这么多了。

钟海涛会心一笑,感激,隐隐中又带着某种挥之不去的怀疑。

我想,在那一刻他的心中一定和我一样,想起第一个抓住的机车杀手变态男所说的,地下器官交易场所。

在钟海涛若有所思的时候,华远山已经退至门外,朝钟海涛笑笑:“我该走了,冷然非常不喜欢这种阴冷的地方。接下来只有看人民警察如何断案啦。对了,如果你们抓到凶手,还请麻烦知会一声,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吧?”

钟海涛点点头,并朝华远山抱拳一谢。

我相信这一谢是由衷的,之前注意力全集中在门边的无头死者身上,忽略了这个太平间内另外还有六具尸体,华远山却能够在短时间内越过表面现象观察得如此细微,确实走在了他的前面。

继而又从医闹现象中发现凶手的马脚,虽然慢了小半拍,但也还是走在钟海涛的前面,令钟海涛不得不对华远山的过人才智表示万分的敬佩。

这时院长靳凯匆忙赶到,与正要离开的我和远山打了个照面擦肩而过,相互之间礼貌地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二人虽然是邻居,但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也基本没有正式的交往,彼此礼节性的客客气气,反而不象我与靳院长更加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远山在走了很远之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望了一眼,靳凯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华远山没有开车上山,而是牵着我的手沿着山道悠然漫步。

夜风习习,道旁的勿忘我和紫鸳还在沉睡中,星光撒在花叶的露珠上,折射出微弱的寒芒。

放眼望去,半山寂寥。

我有一种预感,表面上的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有一种山雨欲来之前的沉闷。

“风起了。”

远山自语,整了整衣领,又转身而为我拉了拉袖口,捂了捂围巾,揽紧了我,沿着山道继续漫步。

瞭望整个半山,华家隐身于在花海之中、绿园掩映在万树丛中,但都是半含半露,依旧可闻人间烟火,唯有雾海楼终年隐藏在山阴浓雾之后,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想到雾海楼,我的心中一紧一紧的,这与华氏的灭门有着十分相似之处的惨案,一直是华远山心中挥之不去的一根刺。

我不知道他选择定居在这座半山之上,与深雾之中的雾海楼遥遥相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唯一确定的是,当他每日遥望着雾海楼,一定激发起他对于湄岛蓝屋的畅想。

也许他正是依靠着这样的方式每日刺激着自己的神经,极力寻找着至今没有落网的凶手。

一路走来,思绪万千,华远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干脆在路边坐了下来,将头埋进我的臂弯之中,深深地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

我抱着他,抚摸着他的头发,尽力让他安然地休息。

隐隐地,我感觉到背后的那个隐身者就在我的身边时刻注视着我和他,令我毛孔祚然。

另一种感觉却又让我心生一丝悲凉,心疼与心酸的情绪不停地翻滚着,爱他,却不能帮他,是一种太过于无奈的心绪。

“冷然,你一定觉得,远山也不过是一个脆弱的生命,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强大,有时候更是孤独与无助。”

我轻轻地抚着他的眉间,怎么也抚不平,只好用我的唇来为他吻平,柔声对他说:“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冷然虽然渺小,也给不了你多大的帮助,但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他的双唇迎了上来,热热的,驱散了四周清寒的气息。

“冷然,我怕有一天再也没有能力守护你。”山风乍寒,我打了一个寒颤。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