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募捐晚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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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都是钟海涛接送我上下班,他说这是他“做为一名警察的光荣使命”。

尽管袁圆总是对他嗤笑着说他是“假公济私”,他也毫不在乎。

听到街坊邻居叫我“涛嫂”的时候,钟海涛解释说:“你涛嫂还在幼儿园里排排坐唱拍手歌呢。”

人却摸着后脑勺咧着嘴朝着我笑,一脸的阳光灿烂。

市青年团组织举办了一个小型的篝火晚会,旨在为那些缺衣少食的贫困儿童募捐入冬的衣物。

王总编把这个项目交给了我,由于我很久没有单独出去采访了,没有理由再拒绝王总编的安排。

我很惊讶竟然在晚会上遇到了章钥。

这只是一个小型的募捐晚会,市里也只有几个半大不小的官员参加,象章钥这样的“资深名记”是不屑于跟进这种只占副版很不明显位置的小新闻的。

“冷然你不会不知道吧?”

章钥戴着隐形眼镜的双眸努力地瞪圆着,面带得意地说:“据我的可靠消息,金世纪的华大总裁将亲自来参加募捐,这个新闻虽然小,但有更多可以挖掘的价值。”

章钥忽地将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神神秘秘地附在我的耳边说:“冷然你也是因为华大总裁而来的吧?华远山一般不轻易出现在公众场合,但为什么这一次他要亲自来而不是派女助理应付一下?可以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吗?”

我狐疑地盯着章钥的脸,愣愣地不知道怎么回答章钥,机械地摇了摇头。

我当然没有所谓的“内幕消息”可以透露给章钥,但我可以想到为什么华远山会来。

因为,在晚会上会有一些福利院的孤儿表演节目,华远山九岁成了孤儿,他能来的原因,其实并不难想像。

只是,我千避万避的,为什么还是避不开他?

夜幕是最好的隐身衣,我远离了临时搭建的舞台和篝火明亮之处,尽量避开一切能够与华远山相遇的地方,默默地站在人群之外。

篝火闪动之中,华远山与许翘双双而至,缓步走向舞台,看着孤儿们认真卖力地表演。

有时候他会轻轻地为他们击掌鼓励,熊熊的篝火映照着他的脸不似往日的冰冷,眉间也不再蹙起,在星空与篝火的辉映之中,竟如一道人间最美的风景。

他好像就是专门为这些孩子而来的,我注意到孩子们总是有意无意地冲着他笑,抹着舞台腮红的脸蛋象一朵朵绽开的小花。

“华总,您能不能谈谈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么小型的晚会,是否因为这些孤儿而对您本人的身世有所触动?”

章钥挤到了台前,令华远山深恶痛绝的话筒再一次戳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次他没有拦着许翘,一个粉嫩嫩的巴掌结结实实地招呼在章钥的脸上。

那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简直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台上台下顿时静止了五秒钟。

章钥一开始被打懵了,待她反应过来便大呼小叫着:“总裁助理打人啦,总裁情妇打人啦,我要投诉,我要报警……”

很快有工作人员将章钥请了出去,而这位资深名记仍然一路上骂骂咧咧。

“不就是个三陪女助理吗,你再有能耐也登不上天,一辈子就当个临时座垫给人家垫垫屁股罢了,有什么脸面在各种场合耀武扬威的?”

我想,那时候如果不是那么多工作人员在场,许翘一定会不顾一切扑上去再给章钥一顿拳脚。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刚刚在台上表演合唱和舞蹈的孤儿们突然冲下了舞台,一哄而上扑向了章钥。

章钥措手不及,跌坐于地上狼狈不堪。

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与孩子们对打,所有在场的人都懵住了。

工作人员又拉又扯地也止不住那群暴怒的孩子们,带队的女老师急得直跳脚也没用。

直至华远山厉声喝叫一声:“都回来,不许这样不礼貌。”

孩子们似乎全都听从华远山的,乖乖地一个一个排队走开,但他们的表演也彻底搞砸了,偷眼望着华远山异常严肃的脸庞,又一个个低下头去,不敢吱声。

演出晚会暂停了几分钟之后继续进行,华远山没有等到晚会结束就带着许翘离开。

我看到章钥十分狼狈,我没有象其他在场的同行那样忙于将这一幕拍录下来,而是走过去帮着她收拾起散落一地的话筒等采访器材。

“谢谢你,冷然。”

章钥垂头丧气,有气无力地向我道谢,声音不大,而刚刚从她身旁走过去的华远山却听到了。

他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瞥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去。

我拿着章钥的话筒愣愣地站着。

那一瞥似万年冰川一般天寒地冻,还有那一皱眉,很明显地将我和章钥归之于一丘之貉,令我百口莫辩,尽管我根本无需向他解释什么。

章钥身体力行地硬生生将一个小新闻整成了轰动全市的大新闻,加上当晚在场的记者同行们的大肆渲染,华远山和许翘的相关消息又一次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更多的是对于他们两人关系的各种揣测。

有人甚至开始设赌,对许翘与华远山成与不成下起了赌注,一时之间沸沸扬扬煞是热闹。

而我关于募捐晚会的报道则只字未提华远山及那次风波,只将重点放在为贫困儿童募捐这个主题上。

王总编非常恼火,训斥道:“你看看人家章钥,任何可以炒作的话题都不放过,就算她被人打也能成功地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呢?干巴巴的几行字,这就算交差了?冷然啊冷然,你什么时候能学到章钥的一点点皮毛?”

我学不了章钥,是不是我就无法成为一名出色的记者?

我扪心自问,如果这一场风波之中没有涉及到华远山,我会不会象其他记者同行那样大力地渲染和报道?

我还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将成为华远山说的那种为了新闻不择手段的资深名记?

那样,我与章钥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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