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陆九霄始终表现出的平静激怒了宋三月。
她忍住了一巴掌扇上去的冲动，右手缓慢握成拳头，蹭的起身，砸在了墙壁上。
“疼吗？”陆九霄的语气依然平静，然而仔细听来隐含着点点心疼。
宋三月像是没有听到，说：“陆九霄，你做的那个梦碎了！你喜欢的那个薛然，你印象中的那个薛然，早就死了！”
“嗯，我明白。”停顿片刻，陆九霄仰头，问，“你不打算听我说说？”
“你说。”
“从前的我就是个大少爷，凡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虽说比怀远稳重了些，到底也稳重不到哪里去。化而为妖的百年里，我思考了很多事。”陆九霄垂下眼睑，双手抱着脑袋，指节没入发间，“你父亲去世，我没有料到薛然会突然出现。要说那么巧合，很有可能是有人知道她就在那里，故意引我们去的。”
他指的是严越。
“薛然是傀儡，她进行攻击是受了主人的驱使。我承认当时护着薛然存在私心，可你说的这些包括你放的录音，我都很清楚。尽管我有那么长的时间无法接受，薛然还是成了现在的模样，过去终归是过去。人生在世，是要向前看的。这个道理，我在遇到你的时候懂得。若我不明白，就不会给你留下那封信，你也一定看了信才会跟我说这些。宋三月，你也应该想到，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陆九霄也已经不是曾经的陆九霄了。从前他是封闭的，几乎不会和人交流自己的想法，他现在，正在努力向你敞开心扉，正在学习如何去爱你。”陆九霄说得异常认真，深邃的眼眸盯紧了宋三月，像是在得到允许。
宋三月原本只是想刺激他一番，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即愣住了，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细线。
陆九霄嗓音微沙，缓慢地诉说：“陆九霄年少不更事，以为守护一个女孩子就是爱，却没想到女孩因为守护受到伤害。那其实是不对的，爱是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共同面对。妖化以后，很多年里都在追寻曾经的幻影，然后，遇到了你。本来只是想控制你，因为你身上有着和薛然同样的印记，后来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在控制之中，尤其是你。渐渐地，我发现能将你留在身边的理由越来越少，于是我说你亏欠了我，等还清才行。你呢，还是执意要走。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是自由的，再不放你走，我可能就是千古罪人了。”
他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原本宋三月积攒了很多的火气要发泄出来，听到他心平气和地解释，像是铁锤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软塌塌的。
所有想说的凝结成了一句话：“笑什么笑！”
不过陆九霄一笑，顿时小房间里的气氛也没有那么压抑了。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哪怕他处境危险，哪怕他没有锦衣华服，笑起来也依然像是阳光，看到他的一刹那，世界都温暖了。
陆九霄说：“看到我那段记忆，你能讲给薛然听，还能拿着录音怒气冲冲地过来找我，那么宋小姐，你告诉我，你是否想对妖君陆九霄有进一步的了解呢？”
宋三月别过脸去，硬生生地回答：“不想。”
唇边的弧度却已经渐渐变得柔和。
陆九霄：“请遵从你的内心。”
宋三月：“我的内心在说，你这样的人喜欢自己更多一点。谁知道你把我换下来打入沙泉内部，是想搞点什么？单纯说是为了我我可不信。”
陆九霄：“你过来点我告诉你。”
回应他的是满目狐疑。
即使猜到这是个圈套，宋三月还是带着疑惑缓慢地靠过去、靠过去，慢慢地挪到陆九霄跟前，两人相距大约二十厘米。
陆九霄还觉得不够近：“再过来一点。”
宋三月的小皮鞋勉强挪了挪。
“再近一点。”
宋三月站在他跟前，大衣几乎擦着他的膝盖。
陆九霄勉强腾出手，趁着宋三月不注意捉住了她的手腕，狠狠一拽，温香软玉在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陆九霄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我怀疑严越就是薛然的主人。”
宋三月像是被针扎了下，飞快地跳起。
转念一想好像也是，宋少言死亡的时候严越就在，而且上次陆九霄给陆怀远上坟，薛然突然变卦，也是严越在场。
还真是很有可能。
考虑到严越就在外面，宋三月小小声地问：“可是书上说傀儡只有一个主人，不会存在换主人的情况。”
也就是说，百年前薛然被做成傀儡，主人就已经是严越了。而现在的严越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家底又清白，又不是妖，怎么可能从民国时期活到现在？
陆九霄刚才没能成功吃到豆腐，心情有点阴暗，蔫不拉几地说：“我派人去查了严越的情况，老家的人都被杀了。这么急着掩人耳目只说明一件事，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我回忆了下，当初薛然被做成傀儡，所能接触到的人并不多，而且薛然的身上还有同样的火焰状印记，说明沈若离也曾经参与过。严越认识沈若离，这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点。还有就是，百年前严越一定出现过。”
至于那个时候他是谁，有待考究。
不少人的面孔从宋三月脑海掠过，没有一张脸和严越有半点相似。
陆九霄说：“不一定非要长相相似。我确定没有见过他这张脸，但他有时候会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眼神、细微的动作，都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像是陆怀远。
只不过陆九霄没有说出来，而是提醒道：“时间也差不多了，等一会儿严越该过来让你走了。”
宋三月狡黠一笑：“怎么，妖君大人不舍得我走？”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再不问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了。”陆九霄故作悲伤地说。
宋三月歪着脑袋想了想，说：“等你回去把一堆妃子都辞退，看见她们我就心烦。”
陆九霄：“好。”
宋三月：“你要跟薛然说清楚，她可是很喜欢，别让人家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
陆九霄：“好。”
宋三月：“还有”
陆九霄：“好。”
宋三月嘟嘴：“我还没说完呢，你就好好好的，也太敷衍了。”
门边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
严越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