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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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执眉心一跳,将倒好的垃圾桶扔进便利店里面,匆匆锁了店门。

因为心急,衣袖也被卷帘门划了一下,袖口的扣子崩掉了,掉在地上咯噔一声。

真是点背。

谢执站在路边,一边等车,一边心急如焚地往家里打着电话。

露天的烧烤烟火气在空气间升腾,甚至能听清啤酒瓶盖崩掉的声音。煎熬难耐的几分钟里,川流不息的车灯打过来,侵蚀着他苍白的脸。

电话也没人接。烦。

拦车也没拦到。明明已经挺晚,的车还张张满客。

谢执眉间皱着,将手机胡乱塞在口袋,准备往家的方向跑去。

“谢执。”

视线里突然闯过来一束亮光,像是点燃晚夜的星火。

“跑什么。”季微星推着辆电瓶车,喘着气追过来,零食袋子都撞得哗啦啦响,“看。车。”

少年站在路灯底下,眉眼柔和,自在地咬着根棒棒糖。

“?”

老板乐呵呵地在后面喊:“小伙子,记得新车只有半格电啊,别骑太远。新送的雨衣我给你放车篮子里了。”

谢执扭头看过去时,隔壁的电瓶车店老板已经在低着头兴奋地数线了,攥着满满一手的红钞票。

谢执:“可以。”有钱能使鬼推磨,班长随随便便就在路边买了辆车。

……

“嗡!*—”

电瓶车飞快驰出去,季微星差点没被谢执带翻。

季微星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把头盔给谢执卡上,又拍拍他的脑袋确定带好了,像是在拍熟透的西瓜。

突然。

整个车子颠了一下。

季微星直接将一袋子吃的怼在谢执背上。“哗啦1像是烟花炸裂在后背,谢执都快能感受出饼干盒子的锐角形状,扎得很。

大概是车子直接从路边的人行道冲上马路,在下台阶时卡一下。季微星整个脑袋都砸在了谢执的后背上。

谢执:“……”

衣服在腹间被挣紧。



腰侧好烫,正环着一双热乎乎的胳膊。谢执不怎么在意这些,又总觉哪里不舒服。

感觉衣服都皱巴巴地堆在身上了,季微星像只树懒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之前不小心碰到季微星的手,他逃得比什么都快。现在他季微星要跌倒了,慌乱之中就知道囚住自己。

“你下去。我快被你撞吐了。”谢执本来懒散地骑着车子,这会骑得快,连后背都僵硬地挺直了。盛夏的晚风吹拂着他的脸,他故作玩世不恭的语气,开口,“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呢季同学。”

看着那双环着自己的手惊觉地抽走,又像是沾了灰垢一样,还在自己衣服上揩了揩。

季微星换了个动作,变回了用两根手指捏着他的一小揪揪衣服,绷着小脸,“我的车。你下去。”

“……”

“刚有人叫你。”季微星又说了句。

谢执心不在焉,讪笑道:“看到了,崔辞那傻逼,不管他。”

-

电瓶车最终停在了谢执家楼道口。

季微星不清楚谢执着急关店的原因,有些犹豫地问:“要不要我——”陪你。

可话还没说完,谢执拔腿就跑了。

季微星这才看了眼自己的裤腿,黑裤子外蹭了一层灰。他没精打采地拍了拍灰尘,又掀起自己的裤脚看了看。

小腿腿腹处在刚才坐车的时候不慎刮到了水泥台阶,蹭掉了挺深一层皮肉。伤口处轻轻松松就滑下来一道暗红的血,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难怪会疼。

他坐在台阶上,拿纸巾按了按流出来的血,废掉一整包餐巾纸后,把翻起来的一小块皮肤慢吞吞撕掉,额间已经冒出汗来了。

季微星随手拍了张照片准备发给医生,想起班里的一些小o,他又闷声加了个粉色滤镜:【涂哪种药啊tt医生?我明天下课过来拿。】

医生:【图片加载失败,你怎么了?】

季微星面无表情地加着颜表情:【那可能我信号不好qaq。】

医生:【不是问你这个。】

医生:【转出来了,你出车祸了?!可能要缝针!快点叫个车过来看看?

季微星:【。】

他拿着矿泉水给自己随便淋了淋伤口,伤口里的几颗碎砂也被他自己狠心抠掉了,动作利落又干脆。

水流过时像被盐水腌渍,可即便很疼他也没什么表情,就是眼睛眨了眨,睫羽在眼睑处投下影子。

准备去医院的时候,季微星这才注意到电瓶车钥匙被谢执装走了。

仰仰头,看着长长的楼梯,他先剥了颗糖吃,然后才慢半拍地往楼上走去。

-

谢军!滚出来1谢执烦躁地推了下家门,没推开,他就狠狠拍门。

“阿执。”妈妈听到动静,吱呀开了门,门缝里露出她疲惫的脸,唇角还带着点干涸的血丝,“小点声。隔壁都是邻居,二宝也睡了。你怎么现在回——”

她边说着,慢吞吞地将抵着家门的椅子挪开。整个人语速、动作都很慢,跟她的性格一样不温不火的,椅子就是她遮丑的裹脚布。

谢执狠地用劲推了下门,然后将椅子踹开,努力克制激动的情绪:“他死哪去了?”

“阿,阿执……”柳玉言支支吾吾半天。

自二婚后女人就一直自卑而懦弱,好像只要家里人都在,那就是完整的家。

“啪1

啤酒瓶子摔碎在地,男人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露出那张因吸收过多酒精而涨红的、面容扭曲的脸,他脚步不稳地嚷道,“好啊!回来了1

家里现在酒味太重,碎烂在地的啤酒瓶子也没及时清理掉,都在那一刻家门大开那一刻乍然刺入谢执的脑神经。

“嗤1拳头带起猛风,谢执挥起一拳就冲男人砸过去。

男人半张脸都被硬生生砸偏过去。“妈的1他这次估计是真的喝多了,生生挨了一拳,脸颊顿时红肿起来,连视物都在摇晃。

他狠狠甩了两下头,口齿不清地骂咧着,“小兔崽子。反了天了1

“阿执你冷静点。”见谢执还要动作,柳玉言赶紧抱住谢执,哭着求饶道,“他今天收敛很多了,刚就躺在沙发上睡觉了。你别招惹他,妈妈求求你……求求你……”

少年给人的感觉还很是很单薄,可他这脾气也不知道随谁,前几年还安稳点,现在却是一点就着。

整个人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发着抖。

“跟我妈道歉1谢执根本不听劝,挣扎着,还是抬起一脚就给男人腹部猛踹过去。

几年散打也不是白学的,他这一记旋腿干脆利落,力气比旁人也大些。

“呕呕——”男人身形不稳地扶住沙发,胃中泛酸地干呕了两下,差点没把酒水就地吐出来,他抹抹嘴巴,“要老子道歉,做梦1

谢执被妈妈抱在怀里,还在不停地蹬腿试图踹他:“滚。”

男人有些瑟缩地捂了捂疼起来的胃。他现在有些怕谢执了,他在往年纪老了走,而谢执却年轻正盛。

但他很不甘心,抬头狞笑起来,面容可怖:“这是老子家,老子娘们跟老子的种都在这,你算什么狗屁东西!呵呵滚?你怎么不滚?”

他恶狠狠地笑着,肿眼泡眼睛里都溢出血丝,“老子不睡家老子睡哪!老子留你你就要养老子1

男人像狗皮膏药一样耸肩哂笑着,歪靠在沙发上。他嚣张地大字型瘫着,露出享受的表情:“啊,舒坦~这就是家的感觉吗?倒下来就能睡的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真好。”

谢执蹿啊蹿,总算挣脱了柳玉言的手臂,一边继续踹着男人,一边说反话:“养你。养你。养你。够不够舒坦?够不够?”

男人疼得没办法,只得痛苦地跳起来,骂咧道:“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哟,在家打老子。”

谢执咬着牙,脸色差到极点:“最后一次打你——”

“呵呵,最好是。”男人笑了下。

“下次——”谢执扬着尾音。

男人听出不对劲,皱了皱眉。

还有下次?

谢执却继续道:“但凡看到我妈身上多一道伤,添一道痕,我立马剁了你,当作拌饭酱吃掉。”

说到最后,他弯弯眼睛笑起来,像是平和的笑,却反而有点吓人。

男人脸色变得难堪,结巴道:“那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柳玉言见情况不对,赶紧翻翻包里,找了点钱出来,急忙往男人手里塞着:“阿军,你先走吧。找个宾馆先住两天。”

谢执看着她头发凌乱还惦记男人的样子挺生气的。为什么妈妈二婚过后能变得这么不自信?任人打击?是被这男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而男人看到钱,瞬间激动地跳起来,兴奋地把钱攥在手里心数着,念咒一样嘀咕着,“一,二,三,哇……”

估计他实在是不舒服,数着数着抓着沙发一弯腰,真给吐在地上了。

“靠,我要死了。”谢执恶心地不想再看,皱着眉就去把家里大门推开,晚间的冷风一下子就吹进来,他使劲摆手,“快滚。”

“这么一大堆零钱就几百块,打发叫花子呢?”男人又变脸了,“呸”了声,“你们娘俩没一个好东西。我不走,这钱不够1

“不够吗?”柳玉言自言自语着,露出茫然的表情,“那我再找找,阿军你等下。”

柳玉言转过身,继续往自己小皮包里找着钱,等她抬起头时。

谢执一脚给男人踹飞出去。

然后“砰”一声,门狠狠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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