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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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珍珠的遗体被送出去了,安然又命阿朱送了些银钱给珍珠办后事,方才有心思出宫走一走。

今天的天气很好,许久没有出来,安然逛了一会儿却不累,倒是越发兴致盎然了。楚宫装饰精美,红墙绿瓦琉璃灯,显得威严但是又不失趣味,更难得是依山傍水,随处都有江南趣味。

前世的安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很少见到这般美景,现在倒是有心思好好看看。

阿朱见安然心情不错,心想要是这样能让安然开心一些也好,于是便笑着对安然说道:“娘娘,前面有个荷花池,据说是用宫外的温泉水引进来的,现在还有荷花睡莲什么的呢。”

“哦?”安然闻言,顿时喜出望外,“真的?我一直觉得荷花睡莲好看,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说着,两人便绕山转水,走到了一处水源。再往前一看,便是荷花池了。

这荷花池名叫做王母台,修建的也算是别有趣味。大理石做的台阶直通到池水中央,汉白玉的栏杆上刻着八仙,几块岩石做成的汀步通到了池水中央,池水中央修建了一处小亭子,精巧别致。

池水散发着像玉一般温润的光芒,而池面上则浮动着各色的莲花,几株荷花在其中亭亭玉立,越发显得流光溢彩。安然看得高兴,禁不住随口说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可不是什么西湖,”话音还未落下,便听见身后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你见过西湖么?”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冒出来,阿朱被吓了一跳:“谁在鬼鬼祟祟的?”

“什么鬼鬼祟祟,”安然回头望去,见一个青衣男子手持一把玉扇,靠在湖边的石头上,神色不恭,“说句不好听的,我在这皇宫里想去那就去那。该说冒犯的是不是你们?”

一面说着,男子一面打量了安然几眼,语气中全是嘲笑:“你不是皇兄最喜欢的雅贵人吗?怎么穿的这么小家子气?”

阿朱闻言,顿时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你说什么呢!”

“皇上才登基不久,现在诸事都不稳定,”安然的声音却显得温厚又淡然,“本宫也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略尽些绵薄之力罢了,再说,左不过是衣服,穿什么不一样?”

那男子挑了挑眉:“你倒是看得开。”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安然淡淡的说道。

男子一愣,仿佛没想到安然会说出来这样的话,半天之后方才往安然身边靠近了一点,笑着说道:“你去过西湖?”

“去过。”安然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哦?”男子更是意外,“本朝女子少有出远门者,西湖离这儿甚远,怎么你去过?”

“与你无关,”安然瞥了一眼那男子,淡淡的说道,“若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娘娘,”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阿朱却突然拽了拽安然的袖子,脸色发白的说道,“那边是不是林贵人?”

“嗯?”安然眯着眼看过去,果然见湖那边的柳树下一个穿着艳粉色的宫装丽人匆匆走过,神色间很是匆忙,果然是林贵人。

让林贵人看见自己与一个陌生男子交流,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安然微微向后一顿,转身便要同那男子告辞,却发现一个身影已跳上一棵树,只听见声音:“今日我从未遇见过你,那边林贵人行踪神秘,我先跟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安然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想道这人却有意思,刚才看他那一身装扮,虽然简单但是做工精良,想必也是宫中的要紧人物。至于他送给自己的那句话,安然轻笑一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安然凝神片刻,便对身边的阿朱说道:“走,跟过去看看。”

再说这边。林贵人孤身一人,甚至连贴身的竹青都没带,神色匆匆,向御花园的后角门走去。

安然带着阿朱,一路上利用还没有完全落叶的树躲躲闪闪,倒是也勉强跟的上。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林贵人突然停下,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别人,方才放心的走到亭子里面坐下。

亭子旁边是一座小假山,安然找了一处山洞,勉强将自己跟阿朱藏进去。这山洞既能让两人藏身,又能让安然听见两人的谈话,还有一处小缝隙,能隐隐约约看见外面的情形,安然很是满意。

走了这么久的路很累,正在安然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听见头顶斜上方树上有人轻轻吹口哨,安然吓了一跳,赶忙向林贵人看去,生怕她发现了自己。好在这时候林贵人正焦急的等着什么,并没有发现安然。

安然松了一口气,方才向树上看去,却见刚才在湖边的那个少年正一脸惊愕的看着她,用口型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安然白了那人一眼,用嘴型回道:“别管我。”

那人无声一笑,安然这才发现,原来他笑起来跟墨玥一样好看,都是桃花眼。她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慨:果然,古代的美男子就是不一样。上辈子接触到的都是些神经大条的士兵,有几个长得好看的都是荷尔蒙的美,倒是面前这种,温文儒雅更得自己的欢心。

正在安然犯花痴的时候,亭子中突然传来林贵人紧张的说话声:“都准备好了吗?”

安然心中纳闷,便透过那小缝隙向外面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坐在林贵人对面,尽管蒙着面,但是依旧显得贵气逼人,不怒自威:“放心。”

相比之下,林贵人就显得有些慌张和不稳重:“这次不会出什么差错了吧?”

“不会,”黑衣人冷冷一笑,语调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就算那个有武功的逃得掉,没武功的必定会死。要是这次成功了以后就省事儿了,要是不成功,最少你不也会解气吗?”

“那就好,”林贵人听见那人这样说,好像是送了一口气一样,紧接着便对那人诉苦,“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受了多少委屈。”

“再忍忍,”黑衣人的目光盯住了林贵人,其中好像还含有威胁的成分,“这段时间你不要动什么手脚,防止出现意外,懂了吗?”

“不急,”林贵人的语调凶狠起来,“我除掉一条白眼狼,就不动手了,如何?”

“随你。”黑衣人淡然应了一声,起身便要走。

安然心中一动,现在林贵人权势极大,宰相府也是权倾朝野,林贵人是宰相府的嫡女,敢这么跟林贵人说话的人,是谁呢?

再看那个黑衣人,身体轻盈,但是身形壮硕,眉目之间隐隐含着杀气,一看便是练家子。身上还带了一块成色清纯温润的玉佩,身家绝对是城中数一数二的。

安然默默地想着,却看见那人轻轻一跃,便飞到了围墙外面的山腰处,不过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等到林贵人走后,树上的少年才跳下来,快步走到安然身边,语气不明:“你怎么来了?”

“好奇。”安然打量了他几下,知道他没有坏心,轻笑一声说道。

“你,”少年无语,薄唇紧抿,半天才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安然不喜欢这种被人审问的感觉,尤其是她不认识的人。她眯起眼看了看天色,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本宫回宫了。”

“喂!”

身后的声音颇有些气急败坏,安然不理,款步走开了。

少年半散的墨发在空中轻轻飞扬,过了许久,他才喃喃吐出几句:“你别害怕,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坏人”

想多了。要是安然听见这话,准会告诉他,谁害怕你,只是不想理你而已啊。

深秋的风有些硬了,安然披一件青色的披风,坐在兰亭殿中独自喝酒。她看着面前金黄的落叶,突然想起,再过几天便是墨玥的生辰了吧。

那天宫里大概会很热闹。安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几天林贵人也是安静的出奇,什么麻烦也没给自己找。一切都显得异常的平静。

不过安然知道,越是平静的水面下,便越是暗涌流动。林贵人那天说的那番话和那天的场景,还在她脑海中不断地重现,她却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

“荷花酿,”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安然这次连头都没回,“你又自己喝酒不叫朕?”

墨玥一身便衣,黑色的绸缎上用金线绣着一条龙,栩栩如生,很是唬人。安然撇撇嘴,将酒壶拿的远了一点:“我辛辛苦苦的酿的酒,凭什么给你喝?”

墨玥一愣,笑道:“才规矩了几天,现在又跟朕的满口你我起来了,真是喝醉了?”

“以后我都跟你说你我,”安然歪歪头,绸缎一样的她头发倾泻而下,像一匹上好的绸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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